許是瑞雪兆豐年一語成讖,年關將近,今天是臘月二十四,卻還有下雪的勢頭;嬿婉不由得叮囑永璜,最近還是要多穿點。
永璜和嬿婉走在宮道上,這會兒他要去讀書,不由的有些好奇,為什麼嬿婉知道什麼時候下雪。
嬿婉笑的輕快,道
“奴婢家裡清貧,在外討生活,當然會看天氣,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
然而永璜卻由衷的佩服起來,兩個人正說這話,卻看見儀貴人帶著人從另一個方向出來。
兩個人見了紛紛下拜行禮,問了一句儀貴人安。
儀貴人臉色有些微驚,似乎是沒料到能正麵碰上兩個人,卻也很快收拾好臉色,笑著讓兩個人起來。
永璜本想照舊問一句儀娘娘身體康泰否,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這話不太合時宜,還是緘口不言的好。
“隨便走走,沒想到碰上你們倆,永璜最近讀書可勤勉?”
儀貴人看著永璜的目光有些遺憾,像是在惋惜她那個白白沒了的孩子。
然而一想到這一層,她就恨得牙癢,以至於表情摻雜著扭曲和憤恨,有些猙獰。
“回儀娘娘,永璜日夜勤奮,但所學還不足,需要跟著師傅再多勤奮學些。”
“是了,勤勉好學才是真,得了,本宮也先回去了。”
兩個人又下拜,送走了儀貴人,嬿婉注視著儀貴人的背影片刻,又和永璜一起前往上書房。
然而永璜看了看儀貴人來時的方向,稍稍皺眉。
“儀娘娘好像是從冷宮的方向來的,嫻……烏拉那拉氏好像還在裡麵。”
嬿婉不知道永璜為什麼又提起烏拉那拉氏,以為是這小家夥還惦記,笑著回了一句。
“若是大阿哥惦記,奴婢差人打聽打聽。”
然而永璜站定,堅定卻也嚴肅的搖搖頭。
跟著烏拉那拉氏三天兩口吃瓜落,食不果腹,差點衣不蔽體的日子他還記得。
但是,烏拉那拉氏對自己也有恩,她害得儀貴人小產,自己也知道,儀貴人十有八九是去冷宮安排了什麼。
看著永璜像個小大人一樣,嬿婉正要問兩句,永璜卻碰了碰她的手腕,眉宇間竟是和皇帝十分相似的玩味和肅穆;這孩子才八九歲呢。
“嬿心,你去冷宮那塊兒查一下,打聽打聽儀娘娘安排了什麼,曾經嫻娘娘對我有些恩情,就算我報恩了。”
嬿婉愣了愣,但也下拜應了一聲是,讓永璜身邊的小太監送他去上書房;自己一路輕快小跑,去了冷宮那塊兒地方。
烏拉那拉氏進冷宮也快三四個月了,嬿婉沒什麼心思打聽她過得怎麼樣,但是熟門熟路找到了正在當差的淩雲徹。
趙九霄看見嬿婉像靈巧的小燕子一樣,輕快的跑過來,笑的意味深長杵了淩雲徹一胳膊,自己避嫌地走開了。
淩雲徹稍稍整理了領子,等著嬿婉過來。
“雲徹哥哥。”
嬿婉帶著笑意跑過來,一握住淩雲徹的手,就被他把自己的手放在臉上暖暖,冷冷的寒氣透過手心,冰的嬿婉立刻收回手。
淩雲徹倒是放肆笑起來,好一會兒才問她來乾嘛了。
“倒也沒什麼,剛才是不是儀貴人來過了。”
“儀貴人?她來乾什麼。”
嬿婉以為是儀貴人來的時候,淩雲徹正好不在;然而趙九霄探頭,笑的揶揄也正色道
“彆的不敢說,這儀貴人咱們是真沒見過,哪個貴人會來這種鬼地方啊。”
嬿婉點點頭,想起永璜剛剛那番話,更加確定儀貴人肯定暗中安排了什麼。
但是毒殺一個棄婦,或者把冷宮裡的棄婦怎麼樣,倒也沒什麼。
畢竟皇帝都不在乎,宮裡的人拜高踩低,把人命視如草芥,也是尋常有的事——雖說殘忍,但也沒辦法。
嬿婉想了想,握著淩雲徹的手叮囑了一句。
“那,給烏拉那拉氏送飯菜的時候,可要試一試有沒有毒啊。”
淩雲徹的臉色立刻變得凝重起來,但又莫名其妙看著嬿婉,仿佛她說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或者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怎麼突然這樣說,都進冷宮了,難道還有誰要害她。”
嬿婉抿了抿嘴,慢慢鬆開了淩雲徹的手,半晌說了一句冤有頭債有主,總之要注意一點。
也沒等淩雲徹應下來,嬿婉又殷切看著他。
“不說這個,我們的婚事,還有你怎麼出冷宮,你想好了嗎,雲徹哥哥,我額娘可是已經在催了。”
說到這個,嬿婉就有些哀傷。
自己的額娘一聽自己在大阿哥身邊當差,高興地快要暈過去,不停指示自己,攛掇大阿哥進言,給左祿找個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