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伽給太後上了一杯茶;年紀上來的人,不愛喝太濃的,隻愛吃些甜甜的糕餅。
最好再來點清茶輔佐;尤其是一品棗泥山藥糕,是太後摯愛。
“太後,您不是打定主意,不管舒主兒嗎,那當初怎麼還答應讓她進宮呢。”
旁邊的人布茶退下,唯獨福伽一人留下,剛送走皇後,太後這會兒似乎正在養神;大病一場後,倒是越來越樂得清閒了。
“一早定下的事兒,臨時反悔也不好,何況,哀家看這丫頭是個癡情種,一門心思想進宮,那哀家不如成全她。”
福伽應了一聲太後慈心,然後太後卻意味深長長歎一聲,端起茶杯略略喝了一口,眼裡帶著不明的笑意。
“也許過不了多久,這丫頭就會看清,皇宮和皇帝,究竟是個什麼樣子;另外。”
太後放下杯子,想起來今兒永璉那個孩子,也深深歎氣;孩子都是為娘的命,彆看皇後臉上雲淡風輕,還能管理後宮。
隻怕是內裡都要虛耗透了。
“福伽,讓齊汝時常給皇後請平安脈,哀家看她也這個年紀了,還不知道保養自己,和恒媞一樣,儘讓哀家操心。”
然而此刻,那個讓太後操心的皇後正坐在長春宮正殿裡,漂亮白皙的手扣在桌子上,偶爾輕輕動一下,似乎在想什麼事情。
素練那天跟著皇後去了冷宮,也看到了發生的一切,不由也有些擔憂起來。
烏拉那拉氏的確不足為懼,然而皇帝就像腦袋裡長了什麼毒瘤,非她不可;且那烏拉那拉氏又是個拎不清的。
隻要她在後宮,就能給琅嬅添無數煩惱。
“皇後娘娘,您彆憂心,總會有辦法的,而今最重要的,是咱們二阿哥的哮症。”
提起永璉,琅嬅緊鎖的眉頭突然展開,染上更濃重的愁雲。
好好的風寒,兩副藥就能治好,偏偏當時的自己犯糊塗,非要逼著永璉帶病讀書。
以至於現在哮症遲遲不見起色,若是開春了,碰見楊花柳絮,這小小孩兒可就危險了。
蔥白的手扣著額頭,琅嬅被一乾事情煩的實在憂心;然而這時,門口傳來通報,說是大阿哥讓嬿心來了。
琅嬅看了素練一眼,也有些疑惑,但還是讓人進來。
嬿婉穿著一身深色厚冬裝,十幾歲的姑娘像個胖胖的小貓,臉頰也凍得紅紅的。
“免禮,永璜讓你來,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嬿婉手上端著一盅紅棗燕窩,笑吟吟的表情還有些青澀的稚嫩,聲音脆脆的
“回皇後娘娘,大阿哥知道快開春了,皇後娘娘又一直操心孩子們,想來身子需要進補,吩咐奴婢做了一品紅棗燕窩,給皇後娘娘補補身子。”
琅嬅忍俊,讓素練收了東西,當即打開碗蓋,優雅端莊的嘗了一口。
她臉上展開真切的笑意,放下了勺子,眉宇間仍然有化不開的愁容。
“永璜被貴妃教養的很好,這其中也有你的功勞,嬿心。”
嬿婉愣了愣,立刻下拜行禮,推脫這樣的讚詞,然而惢心眼疾手快把她扶起來,笑吟吟的很是和善,嬿婉一時紅了臉。
“有你在貴妃身邊,本宮也放心了,近來本宮身子不適,還得讓貴妃多看著點了,你回去後,記得把本宮的意思告訴貴妃。”
琅嬅對下人說話時很和善,嬿婉也放鬆不少,臉上也笑的輕快,但她又盈盈下拜道
“皇後娘娘,奴婢有一言,不知當說不當說。”
琅嬅挑了挑眉,神色裡倒是有些好奇;夜色下的長春宮寂寂無聲,仿佛能聽見落雪的聲音。
嬿婉斟酌了半刻,不卑不亢道了一句。
而琅嬅聽後若有所思,這邊長春宮似乎在籌謀什麼,而另一頭的永和宮仍舊是一派安靜祥和。
玫嬪晉了位份,永繹也已經學會爬了,這會兒扭著個胖身子,在床上爬來爬去也不消停,精神頭十分不錯。
海蘭坐在一邊,手上繡著一個肚兜,也是滿心歡喜看著床上的孩子。
“行了行了,你以為你是繡娘啊,快放那兒吧,這孩子又不是沒衣服穿了,非缺你那一針一線的。”
白蕊姬上手,直接把海蘭手裡的東西給了俗雲放在一邊,又把孩子扭懷裡,非要給海蘭抱一抱,嚇得海蘭連連往後縮。
“怕什麼,這是嬰兒,又不是獅子,你以後也要有自己的孩子的,學著抱抱吧。”
她笑眯眯的,本就嬌俏的臉笑起來更像是狡黠的小狐狸。
海蘭沒辦法,隻能生澀地學著,又怕摔了孩子,小心翼翼托著抱緊。
白蕊姬甩甩手臂,像是甩掉一個包袱一樣;她拿起海蘭做的肚兜,仔細看了一遍,又放了回去。
“手藝倒是不錯,隻可惜是你做的。”
海蘭不明所以,抬頭疑惑看著白蕊姬,眼瞧她這副啥樣子,白蕊姬直接一個白眼翻上天。
她柔軟光滑的手伸出去,突然用虎口捏住海蘭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