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坤寧宮陷入一片寂靜，隻有上夜的侍衛們在四周巡視的腳步聲，四平八穩的走過來，又匆匆地離開。
趙九霄早就在房裡等著了，桌上放著幾碟小菜，而他目光看著門口，等待淩雲徹赴約，沒過一會兒，外頭響起了腳步聲，一個人應出現在門口。
趙九霄起身去開門，剛開門，就看見淩雲徹手上拎著酒，又額外帶了些小菜，笑眯眯站在外麵，看上去很是誠懇，就像以前一樣。
“你說你來就來吧，怎麼還帶東西過來了，下酒菜我都準備好了。”
趙九霄雖然嘴上埋怨，但臉上還是美滋滋的，畢竟這算是淩雲徹的誠意；而對方也立刻進來，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撓撓頭看著趙九霄笑了兩聲。
“指不定咱們哥倆要喝到什麼時候，多買一點又沒有壞處對不對，你放心好了，這一頓全都算兄弟我的。”
趙九霄性子郝栓，最聽不得這種話；他笑著罵了一句，上來推了淩雲徹一把，兩個人也就安然入座。
“你小子，這會兒說什麼客套話，窮的揭不開鍋的時候，咱倆誰沒互相接濟過，你再說這種話，當心我翻臉不認你這個兄弟了啊。”
他半開玩笑說著，淩雲徹也跟著笑起來，手上動作不停，先給趙九霄倒了一杯酒，滿滿當當的，很有誠意。
“不說了不說了，咱們兩兄弟不說這麼生分的話，來，九霄，我和你敬一杯，上次的事兒真是對不住。”
淩雲徹先站起來，拿起杯子和趙九霄碰杯，臉上的表情十分真誠，說完這句話就仰頭，一口氣把酒喝乾淨，甚至翻過酒杯給趙九霄瞧瞧。
“嘿，這麼些日子沒喝酒，你小子酒量見長啊；你等著，今天我非喝暈你不可。”
趙九霄說著就要站起來，和淩雲徹比個高下不可，然而淩雲徹等到趙九霄喝完第一杯，趕緊上來攔住，臉上也是笑眯眯的。
“使不得使不得，九霄兄弟，咱倆雖說今晚不當值，但這貪杯喝多了，你我都跑不掉是不是。”
他環顧四周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嘀咕了一句，像是在開玩笑一樣。
“邵瑜瑱那兒可不是好糊弄的，那黑麵王可是不講情理的。”
門外的邵瑜瑱耳力極好，雖說隱隱約約隻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但他也猜得出淩雲徹說了什麼，因此隻是笑了笑，靜觀其變繼續聽。
“哎哎哎，話可不能像你那樣說，今兒我去求人家把你那五個板子免了，人家邵領隊，嘿，直接就答應了，也沒那麼不講情麵。”
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坐下，淩雲徹看著趙九霄又喝了一杯酒，繼續給他滿上，臉上的表情倒像是不屑一顧的不相信。
“怎麼可能，他那天打我板子，打那麼狠，你又不是沒看見，要不是進忠公公過來，我還不知道要被打成什麼樣子呢。”
說到進忠，淩雲徹趕緊順著話題轉移，順道問了一句關於進忠那天說了什麼。
然而趙九霄夾了一口小菜，喝了一口酒，臉上的表情也有些揣測。
但他看了一眼淩雲徹，還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這我怎麼知道，那天進忠公公隻和邵領隊說話，哪兒有我們插嘴的份兒，總不能我湊上去問問吧，那你可能就記不到兄弟我了。”
兩個人會心一笑，淩雲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給趙九霄也倒了一杯，他繼續說著那天進忠的事情。
“誰說不是呢，在這宮裡頭想要活下去，最重要的還是要少打聽。”
淩雲徹跟著附和一句，看著趙九霄喝完一杯酒，立刻滿上一杯酒，趙九霄一邊和兄弟說著心裡話一邊喝酒，也是自在得很。
“哎，咱們啊，還是當好自己的差事就行，不過有件事我倒是很好奇。”
趙九霄剛喝完一杯酒，吃了一口小菜，淩雲徹看著他臉色紅紅的，裝作不經意問了一句；趙九霄本來就不喜歡彆人拐彎抹角，就讓淩雲徹趕緊說。
“就那天，慧賢皇貴妃薨逝那天，咱們邵領隊不讓咱們在坤寧宮內殿裡頭的院子值守，我還奇怪發生什麼了。”
淩雲徹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顯然是十分疑惑，像是對這件事耿耿於懷一樣，隻是目光一直看著趙九霄，等他說些什麼。
然而趙九霄回憶了片刻，反倒是問了淩雲徹一句。
“你們不在內殿值守？我們隻在外頭巡邏，不知道裡麵的事兒。”
淩雲徹挑眉，給趙九霄又倒了一杯酒，想讓他再喝一杯，然而趙九霄卻是說什麼也不喝了。
他這會讓已經意識模模糊糊的，想吃幾口菜歇一會兒；淩雲徹和他共事的時間很長，一看機會到他這會兒是喝多了。
他在心裡默念了一句對不住了，便用激將的法子讓趙九霄繼續說下去。
“還說你和那邵瑜瑱關係好呢，我看也沒多好嘛，這種事情都不告訴你。”
淩雲徹故意揶揄笑著搖搖頭，一臉不相信的表情，趙九霄見鉤就咬，手上在桌子上拍了一把，醉眼朦朧的。
“誰，誰說我不知哦了，我那天還和邵瑜瑱在一起說話來著，我當然知道。”
眼看就要說出真話，淩雲徹乾脆乘勝追擊，立刻放下筷子繼續追問。
“果然還是我兄弟厲害，那你說說，發生什麼了。”
趙九霄喝的糊塗，又怕自己的兄弟不相信自己，但也不敢真的把這事兒說出去，因此他搖頭晃腦的，努力保持清醒。
淩雲徹見狀，湊過去悄默聲聽著，門外的邵瑜瑱聽到這兒，便知道淩雲徹想乾什麼了。
但有個遺影立刻從他心裡升騰起來——為什麼，淩雲徹打聽這些乾什麼。
捅咕出去對他有什麼好處嗎，還是說那個讓他打聽的人許了什麼好處？讓他甘願背負身家性命，也要打聽這種事情。
來不及想這些，裡頭的淩雲徹發出了驚訝的嘶聲，顯然是聽到了趙九霄說的答案。
但邵瑜瑱多想了一層，那便是，如果淩雲徹知道了皇後在慧賢皇貴妃薨逝那天過來祈福。
那就一定會去找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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