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愣了一下,當即心裡委頓著,本想著三個孩子年紀都還小,那嬿心也是個年紀不大的小丫頭。
因此,隻要自己能三言兩語挑撥了去,還怕沒大人在身邊的小娃娃能分清楚是非的?
但眼下,璟瑟連一個眼神也沒給那婆子,永璋隻愣愣的,以為有人要受罰了,因此下意識看了永璜一眼想要求情。
但永璜隻是瞥了一眼新換上的茶,順道瞪了一眼永璋;最近被姐姐哥哥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永璋便低下頭,一句話不敢說。
“王爺……王爺,奴婢知錯了,奴婢絕不敢有下次,奴婢家裡還有老有小的,您就看在奴婢儘心侍奉的份兒上,饒了奴婢這回吧。”
永璜一言不發,朝著嬿婉看了過去,兩個人正好視線相交,嬿婉會意,立刻過來撤了那杯茶,讓小宮女換了杯新的。
過程中沒有一個人說話,那老嬤嬤跪在地上也不敢求饒,整個人瑟瑟發抖不敢動作,身子抖得如篩糠。
外頭的小宮女上來一杯新茶並一海碗井水,嬿婉接了來,把杯子放進井水中隻消片刻,便立刻端出來,擦淨了水珠遞給永璜。
璟瑟又嘀咕了一句事兒多,被永璜一臉無語看了一眼,而他則喝了一口後,將杯子放在桌上,冷眼看著地上跪著的人。
“嬤嬤怎麼還賴在這兒不去受罰?本王好心給你體麵,你竟然這樣不識抬舉。”
璟瑟又翻了一頁,目光終於落在那老嬤嬤身上,嘴裡冷笑了一聲,外頭在宮裡伺候璟瑟長大的嬤嬤立刻進來。
永璋見過自己的額娘怎麼發落下人,但也沒有說這麼可怕的,嚇得這孩子又回頭,分彆看了一眼永璜和璟瑟。
察覺到永璋的目光,璟瑟和永璜的表情柔和了些,但他二人臉上表情變化之快,讓人絲毫看不出一個十三,一個十二。
嬿婉把這一切映入眼底,心裡倒也有些落寞的歎息,這個年紀的孩子,在宮外哪個不是稍微帶點天真的。
想起春蟬那句話,嬿婉突然覺得她說的很對。
“皇宮裡沒有真正的孩子,就算是剛生下來的公主和阿哥,都能隨了各自的母親。”
清脆的女孩兒音色傳來,璟瑟擺了擺手,看了站著的嬤嬤們,讓人把跪著的婆子拖出去,掌嘴後趕出宮。
下頭的人應了一聲,立刻手腳麻利的把人拖出去,又規規矩矩關上門,過程中一言不發,甚至把那婆子的嘴直接堵上。
“大熱天的,還要操心這種小事,真是擾人興致,好好的書也看不下去了。回頭一定要讓我額娘肅清宮闈才是。”
璟瑟撇了撇嘴,沒了興致直接把書放在了桌上,合起來的書絲毫看不出翻過的痕跡,而永璋躲在書後麵不敢說話。
“肅清宮闈不是這麼用的,璟瑟,你多少也該注意措辭。”
大熱天的本就容易口乾舌燥,永璜把手裡的茶水喝了一半放在桌上,眼神無奈看了一眼璟瑟。
而小丫頭隻是做了個鬼臉,又百無聊賴的玩著杯子蓋,眼神停留在嬿婉身上。
夏夜靜靜的,皇上不來圓明園的時候,這園子裡的一草一木都是寂靜著歡欣的;窩在自己的角落裡,與涼風共舞。
不必理會皇家的喧囂,也不必管他皇家的恩怨,愜意又灑脫。
“嬿心,怎麼今天突然針對你啊,你和她們說了什麼嗎。”
長了眼睛又有些玲瓏心的人也看得出來,嬿婉今天這是被針對了;璟瑟向來對庶務不很上心,但碰到了也不會置之不理。
但嬿婉臉上略略有些尷尬,顯然是不好意思說;畢竟前兒田姥姥也提醒了她。
無外乎是說嬿婉自己生的風流靈巧,又在定郡王府裡是有頭有臉的大丫鬟,雖然姥姥知道,她肯定是清清白白。
但也架不住外麵眼紅嫉妒的人多嘴多舌,難免就在後麵瘋言瘋語嚼舌根;但這話也不適合在主子麵前說。
因此嬿婉躊躇了一會兒,很快掩藏了臉上的尷尬,笑著說了句沒什麼;但璟瑟七竅玲瓏心,根本不帶信。
“你要是不說真話,我們三個可就再也不理你了,是不是啊,你們兩個。”
永璜不表態,他知道怎麼回事兒,心裡也有了盤算,但璟瑟看他沒反應,直接在桌子下麵狠狠踩了他一腳。
這一腳挺結實,永璜深呼吸,稍稍點了點頭。
隨後璟瑟的目光“和善地”看著躲在書後麵的永璋,小家夥才八歲,架不住璟瑟的眼神,趕緊點了點頭。
嬿婉漲紅了臉,儘量把這事兒一筆帶過,便隻說是大概夏天事情不多,大家聊天結果聊出些誤會,不礙事。
但璟瑟不依不饒的,她的目光在永璜和嬿婉之間轉了轉,頓時了然。
“哦,我明白了,估計是有人嚼你和大哥的舌根吧。”
“璟瑟,這是你一個女孩子家該問的嗎。”
永璜漲紅了臉,他現在年紀也慢慢大了,嬿婉和他之間已經開始刻意保持距離,但架不住嬿婉伺候時間長,有人開始瘋言瘋語的。
璟瑟被永璜稍稍嗬斥一聲,還沒說話,永璜的目光又看向視圖探頭打探的永璋身上,語氣更嚴肅不少。
“還有你,永璋,看什麼看,書背完了嗎。”
這會兒的璟瑟才回過味兒,驕傲的公主才不甘心被大哥搶了話頭,下巴一揚,絲毫不畏懼大哥一樣。
“有什麼不能聽的,女子將來要嫁人,憑什麼不能讓女子先聽這些事情,難道要瞎了啞了什麼也不知道,稀裡糊塗了此殘生嗎。”
永璜有些無奈,他向來偏疼弟弟妹妹,尤其是這個唯一的妹妹,牙尖嘴利,聰穎毓秀,很多時候不是自己捧著她。
而是這個妹妹的確優秀的不像話,即使自己和她毫無關係,也會因為她的才學和格局折服。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彆亂說,永璋還在這兒呢。這要讓純娘娘知道咱們今天說這些話,誰也跑不了一頓抄書。”
璟瑟頓時回過味兒,自言自語了一句永璋還在這兒啊,便笑眯眯地看過去,看的永璋立刻縮回了書後麵。
“永璋,你知道該說什麼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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