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血淚封沙 七十九:失侶孤雁歸故鄉_金屋恨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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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血淚封沙 七十九:失侶孤雁歸故鄉(1 / 2)

金屋恨!

摹歇見這些剛剛如狼似虎的漢軍,對自己手中的契諸閼支頗為忌憚,不由得精神一震,在絕境中生生迸出一絲生存的希望來。

他一手拖著劉曇的發,出了氈帳,漢軍皆恨的目齜欲裂,盼生啖其肉,喝其血,也隻得退卻,讓出一條路來。

“公主,”先前那個侍女哭倒在地。

難道,這麼多年隱隱期盼的,竟不是回歸的希望,而是送命的催符?

當長信候柳裔接報趕到的時候,摹歇正砍斷了駿馬的韁繩,駿馬嘶鳴一聲,抬高雙足,帶著摹歇和他懷中扣著的契諸閼支,衝過漢軍,直出王庭。

柳裔亦飛身上馬,他胯下的坐騎,名喚追風,是唐古拉山苦寒之地生長的野馬之王,孟則然馴服了之後轉贈阿嬌,阿嬌又轉贈給了他,日行千裡,神駿異常。

草原一望無跡,帖耳是嘶嘶的風聲,吹的青草貼著地麵,半點藏身的地方也無。摹歇瘋狂縱馬,無奈馬載著二人,無法跑過柳裔,聽著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清晰,摹歇的眼中閃過一絲戾色,低頭看見劉曇清冷的眼。

這個有著匈奴女子不同風情的的美貌漢人公主,從嫁給年齡堪當她的父親的軍臣單於開始,草原上的酋長貴族們便像狼一樣的窺伺,不僅是伊雉斜,連他也曾在夢裡遐想,可是到了生死緊要關頭,還有什麼不可以舍棄?

摹歇一聲冷笑,在馬背上回頭,“你要你的公主是吧?”他說著柳裔無法聽懂的匈奴語,眼眸中儘是瘋狂的狠戾,一把欲將劉曇推下馬去。

隻要柳裔停下來照看劉曇,他便可以逃脫了。

摹歇這樣想著,卻不妨再柔弱的女子,到了這種境地,也有奮起一拚的勇氣,身在半空中亦死死的拽住他的身子,他用儘全力也無法掙脫,反而在馬背上被他拖的搖搖欲墜。

劉曇便覺得半個身子拖在地麵上劇烈的痛,仿佛那一年,她失去她的孩子,在寒冷的氈帳中,默默落淚,四顧沒有一個親人。

死亡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生命刻骨的荒涼和寂寞。

鮮血滴下,拖曳出一條長線。

柳裔加鞭催馬,卻還是來不及,看著前麵摹歇眼中凶光大盛,舉起彎刀,砍在劉曇的肩頭。

終於在鬆手之前,越過他們,將這個命運乖舛令人敬佩的漢朝公主給救起。

隻一瞬,此消彼長,摹歇的馬便跑開了。

柳裔眯眼,看準摹歇的背影,用儘全力,擲出手中的陌刀。

刀柄在摹歇背心處晃動,並不掉落,足見那一刀,中的有多深,摹歇慘呼一聲,卻連頭也不敢回,繼續奔馳,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懷中,南宮長公主臉上的血色漸漸退去,卻不肯閉眼,冷靜的看著他,問道,“你是誰?”

“我,”柳裔淡淡抿唇,“我是大漢長信候,此次率軍進攻匈奴的主將,柳裔。”

“長信候,”劉曇重複念道,“我沒有聽過。你不知道大漢臣子見了本公主,要自稱微臣的麼?”

柳裔卻不在意,“長公主的傷需要包紮。”他道,抱著她下了馬,“得罪了。”

這樣的傷勢,在這樣極寒的漠北,若不包紮,隻怕在外麵行走一段時間,就要死去。劉曇清楚重要性,她在匈奴多年,早看淡了男女禮教,隻淡淡點首道,“有勞候爺了。”

柳裔便將盔胄內的衣裳下擺撕下來一幅,替劉曇包紮。

摹歇砍在劉曇肩上的那刀,深可見骨。相比之下,雙腳因為飛馬奔馳的拖傷,反而微不足道了。

柳裔將從陳阿嬌處討來的,療效上等的金瘡藥塗抹在創口上,不經意間瞥見了,劉曇肩頭上,除刀傷外,尚有其他縱橫的傷痕。

“很奇怪麼?”劉曇淡淡道,“這是當年我嫁給軍臣單於的第一年,有一天,軍臣單於外出,他的大閼支派人到我的氈帳,用刀劃傷的。”

尊貴的大漢公主地位,在這塊土地上不值一提,反是肇禍的根源。

到頭來依靠的,還是自己身為漢人女子的美貌,和兩代單於的恩寵。

柳裔包紮好她的肩頭和雙足,方道,“日後,當長公主回到大漢,再也沒有人敢如此對待你?”

“回家,”南宮長公主茫然的重複,“我還回的去麼?”

“怎麼會?”柳裔抱著她上馬,策馬回轉,顧及劉曇的傷勢,不敢催馬急奔。

“太後和皇上都惦記著你。”

“可是,”劉曇有些遲疑,“我的職責是和親,如今雖然……”話未說完,便被柳裔嗤笑打斷,“漢家青史上,計拙是和親。我大漢有廣闊的疆土,數不儘的好男兒,更有英明的君主,驍勇的將軍,如何可以隻將安危責任托在柔弱女子身上。”

劉曇便驚異他的豪氣,心下溫暖,回想著記憶中漸漸稀薄的母親和弟弟的模樣。當她離開的時候,弟弟尚是五六歲的孩子,而如今,已經成為匈奴單於提起名字就目齜欲裂的一代帝王。

“大漢……現在是什麼模樣?”

“大漢現在的模樣很好。皇上英明,外擊匈奴,內興農耕,國家欣欣向榮,長公主此次回去,一定會喜歡。”

他們遠遠看見追了出來的漢軍,見了兩人,歡聲雷動。齊聲下馬參拜道,“參見南宮長公主,參見柳將軍。”

劉曇坐在在馬上,嘴角終於現出一絲淡淡的微笑,直到這一刻,才終於有了一絲真實的感覺,又見到了暌違已久的親人。

“我沒有想到,有生之年,漢軍能夠打到這裡。要知道,這裡可是漠北。”

“人隻要心存堅信,一切奇跡都可能發生。”柳裔微笑道。

匈奴王庭昔日的輝煌,已成血海。

柳裔會分出一隊士兵護送南宮長公主回轉大漢。然後帶著其他人馬,迂回兜截伊雉斜。

元狩二年四月十八日

匈奴中軍大帳

接到摹歇飛馬通報的伊雉斜暴跳如雷,“怎麼可能,王庭在漠北,那群漢人怎麼可能到的了?”

“可是這都是真的,”摹歇的傷勢雖然經過包紮,但是臉色還是很蒼白,“王庭已成廢墟,契諸閼支也被他們救走。”

伊雉斜的臉變成鐵青色,滅家之仇,奪妻之恨,沒有人能夠容忍,何況他是匈奴單於。

莫非是天亡匈奴,他忽然變的很沮喪,想他伊雉斜,自認天賦神勇,亦能聽人勸諫,不失明主,為何偏偏遇上劉徹,又遭逢衛青,霍去病,柳裔幾個克星?

王庭被襲,連祭天的金人都已失去,若是,消息讓匈奴軍隊得知,隻怕,軍心動搖,更加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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