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
第二次河西戰役大捷,劉徹很是高興,吩咐下去,運送一批美酒食物到前線犒賞冠軍候霍去病。
這一日,劉徹從悉堂殿回來,到了殿門,便聽見陳阿嬌清郎的聲音,道,“陛下寵愛霍去病,賞下的美酒是淮南聞名的桃花妝。你的霍哥哥在回師張掖附近,遇到了護送禦賞的隊伍。霍去病倒也是極豪氣的,言道,‘美酒雖多,卻不能讓三軍將士都一沐陛下天恩。’傳了令下去,將三大車美酒統統傾入河中。與三軍將士共飲河水。眾將士佩服感激,後來,那個地方便被人稱為酒泉。”
劉初遙想著當時情景,甚為向往,道,“那霍哥哥是極厲害的了?”
陳阿嬌含笑彎唇,道,“自然。”
“嬌嬌倒是極喜歡去病。”劉徹負手進殿,淡淡道。
“父皇,”劉初抬首,看見他,乖巧行禮。
劉徹便含笑撫著她的額,道,“陌兒便要下學了。初兒去找哥哥吧。”
阿嬌待看著劉初去遠了,這才含笑道,“自然,霍去病幾戰皆大捷,總是稱的上英雄的。”
劉徹的眸色便深了一些,道,“朕以為……嬌嬌心胸倒是越發寬廣,那麼嬌嬌以為衛青如何?”
阿嬌抬眉看著他,正色道,“阿嬌的心胸一點也不寬廣,阿嬌看的過去霍去病,是因為霍去病性子桀驁,一心在戰場上,與其他無涉。大將軍自然也算是英雄,阿嬌卻首先看他是衛子夫的弟弟,因此無法將他當成英雄來尊敬。”
“嬌嬌倒坦白,”劉徹不免有些訝然,道。
“因為有時候,坦白比各懷心機要來的好。”阿嬌垂眸,淡淡道。
到了八月,炎熱過去,初秋的清爽中,劉徹吩咐,回轉長安。
陳阿嬌在宮車上歎了口氣,相比於未央宮的爾虞我詐,至死方休,甘泉宮顯然要清淨的多。隻是,天下無不散的筵席,無論每個人心中怎麼想,宮車依舊粼粼向長安馳去。
回到長門宮的第三天,陳皇後下令,宣長信候柳裔往長門宮一晤。
“阿嬌是如何與長信候柳裔相識?”在甘泉宮中,南宮長公主曾這樣問阿嬌。
實情自然是不能說的,阿嬌便微笑道,“當年阿嬌流落在外,機緣巧合下,為長信候所救,感其恩德,便結為兄妹。”
劉曇悠悠歎息一聲,“阿嬌畢竟有福緣。”
“我知道陛下的意思,”劉曇微微側身,看著窗外悠悠鬱鬱的甘泉山,輕聲道,“也感念陛下對我的情意。但劉曇殘花敗柳之身,實在不願再談婚嫁之事,也不願意耽擱柳侯爺了。”
身後,綠衣遠遠的看著長信候隨著內侍走來的身影,躬身低聲道,“娘娘,長信候到了。”
阿嬌醒過神來,抬頭看見柳裔越發沉穩的麵容。
“臣柳裔,”他在亭下參拜,“參見陳娘娘。”
陳阿嬌淡淡一笑,道,“師兄免禮吧。”
柳裔便起身,徑直坐在對首,含笑道,“娘娘今日召喚微臣,不知何事吩咐?”
阿嬌揮退眾人,獨留下綠衣在身邊伺候,道,“長信候今年年紀也不小了吧?”
“是,”柳裔淡淡一笑,眉目疏朗,“愚兄癡長娘娘三載。”
“可有意中人?”
柳裔欲答並無,不知為何,心上卻忽然閃過大漠上南宮長公主拽住摹歇死也不肯鬆手時,在風中飄零的單薄身影,不由有些遲疑。陳阿嬌將這遲疑看在眼中,暗歎一聲,起身道,“阿嬌也不和師兄繞圈子說話。平陽長公主曾經隱諱的向阿嬌提及,願意與師兄共結連理,本來陛下也有意應允的。但南宮長公主歸來後,陛下憐惜這位姐姐的遭遇,因為曇姐自歸來後,一直傷痛王太後病逝,與人疏離,大約因為是師兄救了她,除了親人之外,便隻對師兄另眼相看一些。便屬意將南宮長公主拖給師兄照顧。”
“師兄自己的意思呢?”
阿嬌低下頭去,道,“師兄若是兩個人都不喜歡,阿嬌自會為師兄斡旋,師兄不必勉強的。”
柳裔卻抬起頭來,輕聲道,“我並不是一個會勉強自己的人。”
阿嬌不免有些訝異,抬頭問道,“那麼,師兄的意思是?”
“阿嬌,”柳裔第一次直接喚阿嬌的名字,卻不看她,低聲道,“這些年來,憑著我的地位財富,若是願意,早可以三妻四妾了。你先彆生氣,”他淡淡笑道,“我和弘羊沒有這麼做,隻是因為,我們心中有一個希望,可以找到一個真正知心的人,攜手度過此生。”
“可是,阿嬌,”柳裔回過頭來,看著她,問道,“你告訴我,愛是什麼?”
阿嬌啞口,愛是什麼,誰能夠真正說的上來?而有愛,就一定能幸福麼?
“現在,我想試一試。”柳裔道,“從摹歇的飛馬上救下她的時候,我不知道我是否會喜歡她,但是,我憐惜她這一生所受的傷害。如果有機會能為她遮風擋雨,我想我會願意的。”
“我不知道我這樣做,是否一定會幸福。但是,如果我沒有這樣做,我怕,我日後會遺憾的。”
阿嬌不免有些歎息,“希望你日後不會後悔今日的決定,”她道,顰起眉,“可是,曇姐本身對這件婚事似乎沒有太大的積極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