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
按慣例,新年的前三天是停朝的。所以,當清晨的微光透過窗欞照進寢殿,陳阿嬌慢慢醒轉,看見身邊的劉徹,不禁有點發怔。
“總算醒啦。”劉徹的心情看起來不錯,在她頰上親了一口,謔笑道,“朕還在想,要到什麼時候,嬌嬌才能醒呢。”
她並不習慣醒來的時候枕邊有彆人,遲了片刻方道,“陛下先起身吧。”
自元光年前後,漸減掌握實權,劉徹一直勤政。天色亮了,還在榻上未起的時候,幾乎沒有。此時卻少有的閒適,道,“難得今日算得浮生閒半日,和嬌嬌再膩一會吧。”
阿嬌臉色陣紅陣白的,大力推了他一把,道,“我才不要。”掀了被子要下來,凜凜的寒氣一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殿外,宮女聽見了裡麵的笑鬨聲,輕輕在簾下問道,“陛下,娘娘,要起了麼?”她連忙在身後劉徹插嘴前揚聲喚道,“進來吧。”
劉徹垂下眸,徐徐一笑,沒有作聲。
莫愁捧了洗漱用物進來,看見仍在榻上的陛下,臉上不禁泛紅,低下頭去。
說起來,娘娘真的少有同陛下一同起身的時候呢。
阿嬌看著外麵明亮的天色,問道,“現在幾時了?”
“卯時三刻了,”莫愁答道。“對了,長公主府傳來消息,飛月長公主昨夜產下一名女嬰,母女平安呢。”
“昨夜?”阿嬌歡喜中不免一怔,微笑道,“倒真是個有福氣的孩子,連出生都這麼會挑時辰。”
待到三日後,宣室殿恢複臨朝,陳阿嬌終於抽出空來,去探望劉陵母女。
長公主府極是熱鬨,喧囂的送禮者幾乎將人給淹了。阿嬌在內房,陪著榻上做月子的劉陵,微笑道,“當娘親的滋味如何?”
“說不清楚。”劉陵含笑看著抱著女兒不肯放手的東方朔,道,“懷著她的時候,行坐不便,想著生下來就好了。真到了生產的時候,卻又痛的受不了。痛過了,就很愛她了。”
母女天性源出天然,仿佛血脈裡久遠埋下的因子。
“真的好漂亮呢。”陳阿嬌亦看著東方朔懷中的女嬰,歎道,“下一代的女孩子,當屬陳家的蔓兒和你的這個女兒,最是美麗了。不知道到時候要勾掉多少男孩子的魂呢。”
“想娶走我的女兒,”東方朔冷笑道,“先過了我這關再說吧。”
劉陵撲哧一笑,嗔道,“胡說,”轉首向阿嬌道,“何須等呢,如今的早早,不就已經勾掉長安城偌多男子的心魂麼?”
美麗嬌俏的劉初,是今上最寵愛的掌珠,太子殿下的同胞親妹,她的母親,是未央宮裡獨得君寵的陳娘娘,這樣的身世才貌,漸漸到了婚齡,長安城各家貴戚都在關注,是哪家的兒郎有這樣的榮幸,娶到如斯嬌娥吧?
阿嬌卻輕輕顰了眉,歎道,“她的心裡一心隻記得冠軍候,何曾看的起半個他人呢?”
“這,”劉陵也清楚一些,歎道,“再等一年看看,也許,她明日就看上了什麼人,也說不定呢?”
“隻能如此了。”阿嬌勉強一笑,問東方朔道,“她叫什麼名字?”
“嗬嗬,”東方朔笑了兩聲,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去,不答。
“彆問他。”劉陵冷哼道,“從女兒出生,他就抱著不肯撒手,號稱博學多才,偏偏擬了無數個名字,都不滿意。到現在,還沒定下來呢。”
陳阿嬌吃吃而笑,可憐天下父母心。而劉陵最終和東方朔走到一起,應當是幸福的吧。
“不如,”她微笑的看著劉陵,道,“你自己給她娶個名字吧?”
“也好,”劉陵想了一下,揚眉道,“就叫一個湄字吧。”
“媚?”東方朔怔了片刻,道,“嫵媚的媚麼?未免俗了一些吧。”
“誰說是那個媚,”劉陵漫不經意的道,“是水湄的湄。”
“東方湄麼?”陳阿嬌吟著這個名字,道,“很漂亮呢!”
所謂水湄,是水與岸之間近水近岸似水似岸非水非岸的一抹,極動人的一個字。
名字這樣就算定下來了。東方湄在父親懷裡掙動了一下,忽然放聲大哭。東方朔手足無措,隻得向榻上兩個女子投去求救的目光。
陳阿嬌儼然而笑,抱過來看了看,道,“她大約是餓了,東方大人,你帶她去找奶娘,我和陵兒再說會子話。”
東方朔出去後,陳阿嬌便更放鬆些,向榻上再坐進去些,輕聲在劉陵的耳側問道,“陵兒,這些日子沒空與你獨處,都沒來得及問,你老實告訴我,當日,怎麼就那麼不謹慎破功,懷了湄兒呢?”
劉陵哭笑不得,嗔了她一眼,道,“你是眾人眼中端莊尊貴的陛下寵妃,怎麼好這麼八卦?”
“這不是你麼?”阿嬌無辜的眨眨眼,“不然我還懶的問呢。”
她們一同長大,一同求學,一同為警,一同穿越,彼此熟悉親近的像是對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