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
劉徹睡到中夜,隻覺得懷中一片滾燙,勉強清醒過來,喚道,“嬌嬌,嬌嬌,”懷裡阿嬌輕輕應了一聲,卻不曾睜眼。連忙伸手試她額上,隻覺燙的驚人,心頭咯的一沉,連忙揚聲喚道,“來人啊。”
“主子,”內侍小容進來,點燃了燈火,聽見劉徹悉嗦的起身聲,問道,“怎麼了?”
燈火將房中照的透亮,就著看,劉徹方知阿嬌實在是燒的厲害,麵上雖蒼白,偏偏連頸項都染上淡淡的殷紅,他素不懂醫,也知高熱到這等地步,是極凶險的。肅容吩咐道,“你去叫醒其他人。將最近的大夫請來。另外著人到行宮,將隨行禦醫全部喚來。”
整個客棧很快就燈火通明,沉著臉的人穿行在堂上廊間。楊得意將客棧掌櫃從夢中挖醒,問明了最近的大夫所在,立刻著人去請。
可憐被挖過來的老大夫驚魂甫定,見了榻上的阿嬌,不免驚呼了一聲,顧不得生氣,連忙診脈,蹙起了眉頭。
劉徹的臉上有淡淡的焦慮,見了大夫的神情,沉聲問道,“內子病情如何?”
“恕老夫直言,”老大夫捋了捋胡須,道,“尊夫人身子本來就弱,想來從前有過不止一次大傷,是否?”
劉徹憶及阿嬌曾受過的刀傷以及兩次生產,沉著臉點了點頭。
“那就是了。已經傷了底子,這次又遭了寒,風邪趁虛而入,發病分外凶猛,在所難免。”他斟酌了下,道,“我開個方子,即刻給夫人服下,應該能緩解過來。隻是切忌,病人須要靜養,不能再移動了。”
“這,”劉徹想起正在進行的東巡,皺起了眉頭。卻聽門外楊得意稟報,“主子,家裡的大夫趕到了。”他也算機靈,到這個關頭,尚記得不能透露身份。
老大夫不免翹起了胡子,有些不悅。做大夫的,最忌諱病家不相信自己的醫術,從自己門出去的病人還交給彆人調理。可是亦暗暗心驚,這黑衣男子不知道是什麼身份,居然在客途還能隨時召喚到自家大夫。
他想起臨汾行宮裡住著的東巡的陛下,明智的低了頭,不發一言。
劉徹卻是注意不到這些的,轉首吩咐道,“先按這方子煎了藥。你們,”他指了那些剛剛趕到的禦醫,道,“先給夫人診脈,再議了方子,若有半點差錯,唯你們是問。”
小容迎了先前那位大夫出門,微笑道,“方大夫,今日我家主子與夫人的事,你若是說出去半字——”收了話尾,咬住不說。
大夫也是活到這把歲數的,忙道,“我今日在家中高枕,何曾出診?”
小容淺淺一笑,笑容清麗。遞出一大貫錢道,“這是診金,你回吧。”
方大夫回頭看了看燈火通明的祥福客棧,抹了把冷汗,頭也不回的離開。
禦醫們的診斷與方大夫大致一樣,對方大夫的藥方斟酌增減了些微用量。然而榻上的陳阿嬌依然熱的厲害,隻得用先前煎好的藥喂下去。好在阿嬌雖然熱的迷糊,還是知道喝藥的,沒有費太大的勁。
劉徹等了片刻,試了試阿嬌身上的溫度,還是一片滾燙,發怒問道,“怎麼還沒有退熱?”
幾個禦醫打了個哆嗦,為首的禦醫勉強道,“藥效正在起作用,總要等上幾個時辰。”
這樣大的動靜自然驚醒了劉初,胡亂穿了衣裳,站在娘親床前,麵上淡淡驚懼,看著劉徹,遲疑喚道,“爹——爹,娘親不會有事吧?”
大約是晚間沒有瀝乾青絲,便又出了汗。劉徹這樣想,看了看劉初,柔聲道,“初兒,你先回去睡吧,娘親明日就好了。”
“我……”劉初直覺不肯答應,身邊莫愁看著劉徹麵色不好,連忙將她拉開。陛下若發作起脾氣來,雖然素日最寵劉初的,還是難保盛怒下會怎樣。
到了醜半,再喂了次藥,陳阿嬌身上的高熱總算退了下來,肌膚入手也不會那麼燙了。
禦醫們長出了一口氣,看陛下揮手讓他們退下。
“阿嬌,”劉徹看著沉沉昏睡的阿嬌,歎了口氣,道,“朕該拿你怎麼辦呢?”
榻上,陳阿嬌輕輕呻吟了一聲,微微睜開了眼睛。
劉徹連忙抱起她,問道,“你說什麼?”
懷中,阿嬌輕輕呢喃了什麼,看著他,眼神有著淡淡的迷茫。
劉徹眼神一厲,聽清楚了,她喚的是,“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