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
禦前總管楊得意站在行宮中陛下寢殿前歎了口氣前兩天,陛下從汾水上的樓船下來,住進了行宮在收到從臨汾報來的陳娘娘的消息後,臉色一直陰沉,脾氣也變的暴躁伺候的宮人噤若寒蟬,連他都被訓斥了好些次
不知道,手中的這封信,送了進去,陛下心情是會好轉呢,還是發更大的脾氣
“陛下”,他打起簾子,躬身進來,稟道,“臨汾送來了陳娘娘的親筆書函”
劉徹正在觀看太子劉陌從千裡外的長安送來的待禦審的政務,聞言沉默了片刻,方道,“遞上來吧。”
息嵐閣最上等的雪花箋紙,仿佛還沾染著佳人指間的溫度展開來,湊在燭火下,字跡盈盈如玉,比少年時的跳脫,多了份內斂沉靜。
楊得意覷著劉徹麵上的神色變換,似乎是有些怒氣,心中方咯噔了一下,卻又有了些許歡喜,變換極快,到最後,咬牙道,“楊得意,你吩咐下去,車馬儀仗照常回長安,讓上官桀帶幾個心腹侍衛,隨朕立時回臨汾。”
“這,”楊得意目瞪口呆,饒他自詡了解君王,也不曾料到劉徹會做出如此出人預料的決定,慌忙勸道,“這樣是否太危險。”卻漸漸低了聲音,看劉徹的臉色,竟是一意孤行,聽不得勸了。隻得問道,“那悅寧公主呢?”
“初兒,”劉徹楞了一楞,道,“讓她隨車馬慢慢走吧她身子弱,又騎不得馬。”
揚得意隻得低聲應了一聲是字,卷簾出去的時候,深思的眼睛瞥過案上陳娘娘的書信,不知道,陳娘娘究竟寫了什麼,讓這個多年曆練喜怒不形於色的帝王變了顏色,這般衝動
“十六為君婦,歡顏為君開
十七琴瑟和,對鏡描紅妝
十九立中宮,椒房天下重
廿一君心轉,新人美如玉
笑語猶在耳,遲遲不肯信
廿九遭捐棄,喚君君不回
金屋從此覆,唯餘淚不休
倏而到今夏,隨君出長安
君應在天涯,妾出珠簾望
十年與君安,知君心深重
若知有今日,何必當年行?
感君深深意,妾恨難輕贖
夜深長思君,不覺天欲曉”
劉徹在心底慢慢沉吟著這首詩,回頭問道,“從此處到臨汾,飛馬奔馳,要走多久?”
“大約一天半吧。”上官桀答道。帝王出巡,走的是極慢的前次送信後,兩日裡不過走了快馬小半天的路而劉徹身為君王,也不可能如內侍一樣一路快馬加鞭。這樣估計,倒也差不多。
因為是私下走,身為禦前總管的楊得意便不得離開。劉徹不過帶了幾個侍衛,近午時趕到臨汾,到了城東彆院,阿嬌卻並不在。新招的下人不認識人,吭吭哧哧的不肯說出主子去處
劉徹站在門外,等的不耐煩正要發作卻聽下人道,“上官小姐過來了。”
上官雲一身錦衫,皺眉摔了簾子出來,道,“吵吵鬨鬨的,怎麼回事?”
“雲妹,”上官桀遠遠見了,連忙,製止她說出更不中聽的話來上前低聲道,“陛下來了,注意一些。”
上官雲這才看見眾人擁簇中的黑衣男子,遠遠見了一個側影,便覺氣勢逼人心下驚異,喃喃道,“怎麼可能?”
陛下,不應當在東巡歸來途中麼?
上官桀卻不理會她,皺眉問道,“怎麼隻有你在?夫人和阿靈呢?”
上官雲口吃了半響,方道,“夫人帶阿靈他們出去了大約在往東的飛鳥湖那。”
上官桀應了一聲,暗惱上官雲不成器,不懂得抓住機會,跟著陳娘娘出去,博得阿嬌歡心,狠很瞪了她一眼,然而此時卻不是訓斥的時候,回頭望向劉徹,見劉徹早已遠遠聽見,頭也不回的折出彆院,向東而去。連忙追了過去。
“上官小姐,”方才的下人看的心驚膽戰,怯怯的指著劉徹的背影問道,“那人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