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漸亮時,周清月三人落鎖出了青林巷。
她隨著諸葛濟和金淑芬兩人一同來到辰安巷,彼時鄭師傅已經帶著五個中年漢子站在了鋪子門前。
金淑芬上前打招呼,從袖袋裡取出六個紅包,昨日商量的是請六個匠工翻修鋪子,“各位師傅,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鄭師傅笑嗬嗬接過,“何太太實在客氣。”以往彆人請他從工錢上討價還價不說,開工日也不是每家每戶都給紅包,但眼前這家雇主不一樣。
諸葛濟上前說道,“辰時快到了,鄭師傅咱們開始吧!”
鄭師傅點點頭,聲音洪亮說道,“好,這就開始!”話罷轉身喊上他的工友開始動工。
周清月和金淑芬提著籃子進了屋,將準備好的供品裡取出,擺放在外間的香案上,
取出香燭燃上,這時屋外幾人走進屋來拜了拜,點上鞭炮儀禮才算結束,鄭師傅揮手說道,“動工!”
開始動工後,翻修的事周清月幾人也說不上話,她便提議到城南去找木匠做櫃子,此話恰好被正在安排人測繪的鄭師傅聽見。
他悄然探過來問道,“何太太您要找木匠?”
金淑芬被他嚇了一跳,拍著自己胸脯,失笑看著他回話,“正有此意。”
鄭師傅見嚇著她,心感愧疚說道,“正好在下認識城內的木匠,其中最厲害的木匠姓林,城裡人都喚他林大木匠,
大到建房造屋,小到雕花刻紋,無一不會,更是無一不精。除此之外還有謝木匠、李木匠,都是行內熟手。”
聞言,金淑芬有些不知如何回他話了,便拋眼給諸葛濟,後者會意,她想應與工價有關。
現在她們無論是食宿還是開鋪子翻修都是星喬掏的銀錢,方才鄭師傅提的那些應該都是精工,工價肯定不低,淑芬心疼也能理解。
她想要的藥櫃並不需太高工藝,甚至雕花印紋也可以去掉,隻是裝藥材的話,隻要耐水性、透氣性夠好,能更好保存藥材藥性便足以。
“鄭師傅,若隻是做個百眼藥櫃,可否有適合的木匠師傅推薦?”
(百度百眼藥櫃,又喚做百眼櫥,顧名思義就是裝藥的抽屜多達百個的意思。源於華佗與一個木匠的故事。)
聞言,鄭師傅細思,開口道,“有,城東南英巷正好有個了熟家具工藝的木匠,善做各種櫃子案幾,為人平和,要價也合適。若要找他的話,到城東一問便知。”
諸葛濟聞言點點頭,同金淑芬一道道謝,“好,謝過鄭師傅告知。”
鄭師傅笑嗬嗬地揮了揮手,“客氣客氣,既如此,在下先忙了。”話落他轉身走開,拿起工具便與工友一同測繪。
得到他的介紹,周清月便跟著兩個老人往城東南英巷而去。
沈星喬這邊,身著便服的她,帶著同樣身穿便服的二十個斥候悄然離開了府城,分成四個梯隊分頭到北陽其他縣城而去。
北陽衛,一共五個縣,其中元禾縣占地最大,但土地貧瘠,人自然就不多了,因此歲入也不過兩萬餘兩。
而其餘各縣如靈傑、萬方、和章、青陽四個縣,占地中等,雖不比江南膏腴之地,可比之元禾還是要好一些,人丁自然多些,歲入三萬兩以上,但也僅此而已,比不得京城和江南富庶。
開始時,她本想帶著二十個斥候一同去排查,但耗時太長,目標又太大,為免被境內的北狄人發覺蹤跡,她按照各縣治域大小分派人手。
這二十個斥候各個身手了得,偵察和探查之能一絕,是褚良私下告訴她的,還說這二十個斥候是他的寶貝疙瘩,讓她小心他們的安危。
為此在出發前,她再三叮囑甚至命令這二十人要注意自身安危,若出了事,對北陽也是很大打擊,畢竟身負如此能力的斥候不好培養,耗時耗力。
元禾縣因早前據點被清理後,夏甫便帶著褚良徹查元禾的密令找上元禾知縣,並沒有其餘據點,因而此次排查可以忽略此地。
至於靈傑、萬方兩地,治域小而人多,並且位於更南邊,北狄人潛入的可能性並不大,於是她分彆派遣了四人去排查。
而和章是四縣裡最大的,兵防線經過縣治域,她除派了六個人外,自己也一同去,餘下六人派到東南方的青陽。
天光未亮時,她就帶著六個斥候先後出了東門,騎著馬往東邊和章縣而去。
及至太陽高掛,北風正勁時,沈星喬眾人來到縣內北邊的一個小鎮,為免不必要的麻煩,將馬在林子裡拴好後,才來到鎮上集市的麵攤兒休息。
麵攤兒有些破舊,有些桌子斷了桌腿,換了一根木頭支上,攤兒上三個人,一對三十多歲的夫妻和一個七八歲的女童,丈夫似乎有些駝背。
眾人坐下,她拎起茶壺,旁側的斥候歐世遠靠近她低語道,“沈郎君。”出發前她讓他們改的稱呼。
她放下茶壺,附耳過去問,“世遠何事?”
“這個鎮子似有不妥。”說完他坐直身體,端起茶水喝了起來,下一瞬他招呼店家,“店家,你家除了麵食外,可還有其他吃食?”
店家哈著腰上前,低眉順眼地討好說道,“有的有的,小店還做餃子,都有青菜餡兒、鹹菜餡兒,豬肉餡兒,還有燒餅,幾位郎君可要點些什麼?”
沈星喬看他那模樣心生疑竇,嘴上卻點著菜式,“店家先上七碗麵條,再上四斤餃子,再另外裝上四十個燒餅。店家可有?”話落掏出二兩銀子放在桌上。
老板見狀,臉上刻意的討好變得真誠,“有的有的!請稍息片刻,馬上就好!”話落拿上銀子,給他們又是彎了幾個腰才轉身離開。
沈星喬星眸快速掃視四周,又低聲問旁邊的歐世遠,“有何怪異之處?”
“方才這店家郎君可否看了?”
她點點頭,想起方才那店家的身體,低語道,“其額角瘀傷,脊背不自然彎曲。”
“郎君說得沒錯,這店家是被人打傷的,方才我們路過的雜貨鋪、糧店、小吃攤兒,還有賣草鞋的小攤兒等等,其店家或者販主身體多少帶傷。”
“而剛剛的店家傷情是最明顯的。”歐世遠指著自己的額角示意。
沈星喬聞言蹙眉,星眸凝起狐疑之色,“今日便留在這裡,咱們好好查一查。”
“好。”其餘斥候聽令點頭。
“麵條來咯!幾位郎君請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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