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日,正逢王貴妃五十歲生辰,她在宮中辦了個生辰宴,因京城疫情尚未結束,宴會規模不十分大,邀請的主要還是自家人。
畢竟她苦心經營賢妻良母這個形象三十餘年,就是為了她兒子有一日能夠登上那個寶座,當然不能因為一次生辰而觸怒皇帝黴頭。
清晨巳時剛過,天光放晴,惠風和暢,到處都是鳥語花香,實在是難得的好天時。
最先入宮拜賀的是晉南王夫婦以及他們的兒子,“兒臣(孫兒)給母妃(祖母)請安賀壽,恭賀母妃(祖母)福壽康寧,心想事成!”
儘管王貴妃沒能大辦特辦生辰宴,但兒子難得進宮來,她也高興,“起來吧,一家人無需講究這些繁縟禮節,都先坐吧。”
晉南王自顧自坐下來,坐姿外放,四顧而視後明知故問,“母妃,父皇沒來嗎?”
戳到心事,王貴妃悶在心裡的鬱氣又提了起來,丹鳳眼裡的仇恨情緒一閃而過,她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才慢悠悠說道,“陛下政務繁多日理萬機,待他空了總會過來的,好了,不說這個了,與我說說玨兒吧……”
正當一家人聊得高高興興時,又有一夥人來到元禧宮賀壽,沒多久後又是兩撥人,但幾乎是王貴妃娘家親戚。
此刻殿內你言我語,熱鬨非凡,而宮外安平正坐車跟著她大哥大嫂進宮給王貴妃賀壽,但她心底是一萬個不情願的。
若非她爹娘非要讓她進宮,她是一刻也不想到這元禧宮裡去,不想看見王貴妃那副假仁假義的嘴臉。
安平愛憎分明,對王貴妃的厭惡自然不是毫無緣由的,這一切都與十二年前的一件陳年舊事分不開。
那時寧和帝還是太子,因他性格庸弱,崇泰帝對這個長子一直都看不上眼,總想著廢了他而立嫡次子也就是燕王為儲君,
但許多時候也隻是心裡想想,哪裡敢將心思公之於眾,甚至於付諸行動呢,不說禮法和滿朝文武這道坎兒過不去,
就說他一副行將就木之軀,若忽然廢長立幼,隻會增加朝野動蕩而無半分好處。
而作為兒子的寧和帝自然察覺出老父對自己的不滿,也看得出弟弟燕王更得老父的喜歡。
若真要廢黜他而改立燕王,他也無可奈何阻止不能,但這件事不知為何卻被當時還是側妃的王貴妃察覺了。
天子垂暮,晚年謹慎,皇帝易儲的心思本就不堅定,隻有讓燕王行差踏錯有了瑕疵,太子才能穩住登基,而她和王家才能得到他們想要的。
於是她瞞住所有人,設計陷害安平打碎崇泰帝最愛的花瓶,那花瓶是元後摯愛,崇泰帝為人癡情,這個花瓶是他對她的念想之一。
本來沒什麼,畢竟安平年紀小,崇泰帝當然不會隨意責怪一個小孩子,隻是將燕王喚來臭罵一頓,順勢歇下易儲心思,這般簡單是王貴妃沒想到的。
而安平自然而然因此遭到燕王的斥罵和責罰,可憐她直到及笄才想明白此事蹊蹺,也才看清這王貴妃的算計和心機。
正沉思間,身邊的扶搖忽然悄咪咪靠近她耳邊問,“郡主,今日您難得進宮,可要去見見七王子?”
“不去!”安平本就不喜這門賜婚,更何況去歲除夕時見識到他的流氓和無賴,她就更討厭了,“說到他我就來氣,你們二人也少提他!”
抗拒的回答令扶搖與碧煙滿心奇怪,這主子去歲還與七王子相敬如賓,怎的忽然又變卦了?
但主子的話毋庸置疑,隻能唯唯稱是,“我們知道了。”
安平見她們二人發呆,直接下死命令,“我三令五申過我不喜歡他,彆再讓我聽見你們嘴裡提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