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落體！
（十一）
覃武略叫來代駕，馮勁濤負責善後，一路陪同將各位領導安全送回。唐果回神的時候發現隋師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在奧迪a8的駕駛室裡，覃武略開了後門與唐果一起坐進去，奧迪a8在深夜空蕩無阻的馬路上神馳電掣，很快來到了唐果租住在城北的小區。
夜已深，借著滿月的月光覃武略大致打量了一下小區的環境水泥包裹的牆麵已經陸續露出紅磚了，幾處年久失修的花壇充斥著垃圾汙物，間隔很遠的小區路燈睜一隻閉一隻的亮著，幾棵綠蔭遮天的古樹隨心所欲的向上伸展，看得出這是一處城北的老區。
覃武略不放心的一直送唐果到樓梯口，準備說再見的時候，唐果一句到屋裡喝杯水的客氣話，竟鬼使神差的讓覃武略挪動了腳步。
唐果打開客廳門燈，囑咐覃武略不用換鞋，自己則放下拎包直奔廚房插電燒水。
一室一廳的格局，客廳很小，僅夠兩三人立身，牆皮已經開始脫落，低處的顯然擦拭過了變成了紅斑狼瘡的樣子，屋頂龜裂的牆皮則像漏洞百出的漁網隨處可見破損的毛邊。正中的牆麵上掛的一副中國地圖，零星幾處用紅筆勾上了圓圈，緊挨地圖的下方擺放著半舊不新的一張圓桌和兩把方椅，覃武略走過去剛想搬把椅子坐下，沒想腳下拌蒜帶出一個小紙袋來，細看竟是蟑螂藥，正想踢回去，這時唐果端著泡著綠茶的紙杯出來了，見覃武略的樣子尷尬的說”老房子蟑螂多，您擔待些吧。”
覃武略心生酸楚但儘力保持輕鬆的問”你沒下老鼠夾吧，現在關鍵期我可不能腳殘誌堅抱病在床啊。”
唐果被逗樂了笑著說”目前還未發現鼠疫，隻是小強很霸道。”
”哦，那你睡覺的時候有沒有跟小強狹路相逢過，害怕嗎？”覃武略確實有些擔心。
唐果回道”我臥室床的周圍都叫我天女散花布滿蟑螂藥了，小強膽敢冒死犯上定叫他有去無回，習慣了，也沒什麼可怕的。”
”年齡不大膽子不小，不過小唐我還是建議你換一下住處，估計這小區沒多久也將拆遷了吧？”覃武略關心的問。
”聽說是快了，不過我是租戶，拆不拆的跟我沒多大關係，家具都是房東的，我的家當一個小時就能收拾好，說走咱就走。”唐果無所謂的說。
”你住這裡多久了？怎麼看上這個地方了？”
”嗯大概半年了，選這裡主要是看中它交通方便，到殷田不用倒車，租金也便宜。”唐果滿足的回答。
”租金多少？要是條件好一些的價格是多少”覃武略繼續問。
”覃總您這是體察民情嗎，還是說…準備給我漲工資哈哈…您還是先喝水吧”唐果大概自感和魁首混熟了。
”這個正在考慮，鑒於你的前期工作表現，我現在正式通知你從攻關組調入助理室，協助馮助理做文秘工作，對了你現在月薪多少？”覃武略一本正經的說。
”啊，總經理，您說的是真的嗎？您的意思我工作表現還不錯要給我調崗加薪麼？我…現在去掉”三險一金”實發到手245037元。”唐果臉上湧動著興奮的紅暈。
”獎優罰劣這是所有公司的用人之道，明天我讓馮助理通知財務部將你的工資檔案調到助理室，至於工資能漲多少，你得問財務部，不過，我希望你能用這筆上漲的工資儘快換一處好一點的房子，我不希望我知道的下屬生活在這樣的水深火熱之中，明白嗎？”覃武略一邊看表一邊喝口茶水。
唐果右臂曲起緊握拳頭，認真而堅定地說我一定加倍努力絕不辜負總經理的厚愛與信任。
覃武略微笑的點點頭，注視著唐果那雙清澈的眼睛像是自語”小唐，今晚的事我很抱歉，以後我會儘量少安排你參加這樣的活動。…現在我終於相信中國少的是青蛙，多的是賴□□。”
唐果無聲的笑了笑。覃武略繼續”不過小唐你的歌真唱的不錯，很有天賦，特彆是那首《心經》，唱得人心如洗，有種棄暗投明立地成佛的感覺。”
”覃總您過獎了，我隻是很喜歡王菲的歌，也喜歡她的人，所以刻意的去學了，那首《心經》一開始的時候我隻是被的歌詞所吸引，因為它用的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原文，它是佛經中字數最少的、含義最深、傳奇最多、影響最大的佛典，加上王菲空靈如泣的歌調，確實蕩滌人心，據說當時也是為了超度32年前唐山大地震的24萬罹難者，所以無論聽者唱者都平心靜氣胸懷慈悲，我每次唱過之後都感覺心胸眼界暢闊了許多。”唐果不無感悟的說。
覃武略驚奇”你對佛教有研究？”
唐果麵露愧色”那可不敢說，隻能說我對佛學思想很向往，根本談不上研究，佛學博大精深，沒有一定修行與悟性是不行的，我們普通人的凡心雜念太多，不能常保清淨光明之心潛心修道，所以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是無法體會佛學無量功德的。”
覃武略對佛教的接觸都是偶發的片麵的，對佛教的理解也是被動的零碎的，他的半生精力都用在明槍暗箭的商海沉浮裡了，唐果的一席話使他茅塞頓開原來生活本身並不複雜，複雜的是我們的心念啊。
時間已晚，剛剛開始的話題不得不急刹車，覃武略起身告辭，臨行前還不忘友情提示唐果儘早租換房屋。
回到公寓躺在寬闊的大床上，覃武略心潮澎湃，腦海裡久久揮不去唐果住所的景象，揮不去她樂觀釋然的講話樣子，無處不在的悲涼生活讓這個本應貪享韶華的女孩過早的磨出歲月的老繭，而麵對如此生活，她有的不是哀怨惆悵而是欣然承受，就像海斯特﹒白蘭，站在屈辱的示眾刑台上她的目光越過輕蔑嘲弄的人群，越出蠻荒的大洋西岸邊緣上小鎮的祖創街道，看見的是自從她幸福的童年以來的全都軌跡。覃武略輾轉反側，多年鬱結的失眠症又一次瘋狂的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