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落體！
（三十八）
年三十的下午，覃武略和唐果奮戰在a城最大的歐亞超市，或許是八項規定初見成效，超市人滿為患。
覃武略有記憶以來從未親自置辦過年貨，他緊緊牽著唐果的手越過摩肩接踵的人群，直奔進口商品專賣區，這裡由於商品價位高，購買力始終不濟，這倒成全了像他這樣不差錢就怕人多的人士，可以仔細悠哉地選購商品。
他往購物車裡放的是澳洲龍蝦、加州太平洋大蟹、日本和牛雪花肉、菲律賓金槍魚…，唐果見了伸長舌頭“這也太奢侈了，這些食材我聽都沒聽過，你都會做？”
“看在誰麵前，在你麵前不會也得會。”
回去的路上，覃武略在路邊的煙火攤又買了兩個超大的禮花盒和幾束魔術彈，二踢腳和鞭炮他猶豫一下沒買——這些被煙花商融進了軍火炸藥成分的鞭炮在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同時帶來的是更多的安全隱患，他把大大小小的煙花放在後備箱裡，係上安全帶興奮地說“好像又回到小時候了…多少年沒放過爆竹了，也不記得過年的樣子了，今年托你的福，我能嘗到年味了。”看著他臉上跳動著活躍的因子，唐果也被感染著盼望著除夕之夜早點到來。
一進公寓，他覃武略便脫衣挽袖埋頭於廚房整理食材，唐果不好意思當剝削階級幾次進來想打下手都被他振振有詞地趕出來“這是我特彆為你準備年夜飯，你幫我意義就不一樣了，以後我們的年夜飯，隨便你做什麼，行麼？”
唐果被這句話羞紅了臉退回客廳，她百無聊賴打開電視，電視上客座主持人正與深入街頭巷尾的外景主持人就各地節日習俗聊侃拉常，這樣輕鬆的春晚前奏，讓仰頭沙發的她竟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被抱起的瞬間，朦朧裡對上一雙溫潤的黑眸，在夢與現實的遊離中唐果伸出一隻手觸到那張性感美人溝的下巴，大概心生私念已久，她沿著溝線左右劃著弧線，覃武略隻覺得身體一凜，喉嚨乾澀，不由得就吻上她的手指，這一舉動反倒把她驚醒，騰的一下紅透了臉，掙紮著要下來“對不起…，我…我睡著了，有點發蒙，幾點了？”
“七點了，是先吃點墊墊胃還是到床上再睡會兒，晚上還要熬夜看春晚呢。”覃武略努力控製著無證駕駛的情緒，保持著抱握的姿勢沒有進一步延伸。
為了儘快把自己從窘態中解救出來她趕緊說“吃點東西吧，我有點餓了，你這麼快就做好了？”
“隻做了一點解餓的，年夜飯要等到零點放完煙花才能吃，那才是正頓大餐。”他放下她，把眼前茶幾上的茶盒、果盤和水杯撤到一邊“稍等片刻。”
端上來都是開胃的小菜，唐果疑惑地問“這些食材我們在超市沒買呀，你哪裡變出來的？”
“上次我醉宿，你給我熬皮蛋粥的時候我就決定不再讓冰箱作擺設了。來嘗嘗我家鄉菜，這個是冬菇藕夾，這個叫冰糖湘蓮…，咱們先吃清淡的墊一墊，晚上可就全是高脂肪高蛋白的了，你還要留點胃口，發揮戰鬥力呢。”他邊說邊往她飯碗裡夾菜。
唐果嘴裡碗裡都是他的作品，這種與北方偏油偏鹹截然不同的做法讓她回味無窮，連聲問“什麼時候也教教我，我很喜歡菜的口味。”
“什麼時候都行呀，我包教包會，且不要學費。”
兩人閒說閒聊中結束了大餐前的小食，離春晚開始還有個把小時的時間，覃武略牽著唐果的手來到書房，他走到書桌前打開抽屜拿出一個遙控器，向著對麵白牆按下按鈕，她這才恍然原來是一個小型的投影幕布，很快他將投影儀和電腦做了鏈接，然後拉著她坐進旋轉椅上，自己則坐在地毯上，開口說“給你看個好片子打發一下時間，美國國家地理頻道出品的《最後的獅子》，我看過兩遍了，場麵很震撼，情節也感人，與其說是科教片不如說是故事大片，我敢肯定你會感興趣的。”
唐果見他席地窩身而坐，知道推讓也是白費口舌，於是說“不如…我也坐地上，方便聽你的旁白。”
“求之不得，不過你要有一不怕累，二不怕…我磨耳根的思想準備。”唐果做出一個完全沒問題的表情，他長臂一伸順手將椅背上的靠墊拿下來，拍了拍讓她跟著坐下。
故事講述的是一個叫馬蒂陶的母獅，原本有著恩愛和美的一家五口，由於人類活動範圍的擴大，一個北方獅群闖入了他們的領地，雄獅在保護家園的戰鬥中身負重傷，馬蒂陶為了保護幼獅出逃，在前有大河攔阻後有獅群窮追不舍的情況下，不得不帶著幼獅淌過險象環生的河水去另外一片新土地，途中一頭幼獅被凶猛的鱷魚吞噬。未來歲月裡為了生存，她一方麵要肩負其他兩個幼獅生命安全，另一方麵要在接新的惡劣環境下努力尋找得以生存的口糧，而眼前隻有龐大的野牛群能帶給她一線生機，她單槍匹馬，數次衝殺，隻獲得一次獵食成功的機會，然而在一次野牛群憤怒報複的時候，兩隻幼獅不知所蹤，最後她找回一隻脊背折斷的幼獅，但無論她如何舔舐嗬護，身負重傷的幼獅最終隻能孤寂於莽莽草原之中，成為老鷹的囊中之物。失去孩子的馬蒂陶把絕望和痛苦彙成奮勇衝殺的巨大動力，孤獨求敗的哀號引來北方獅群，他們被她強大無畏不知疲倦的豪氣衝殺震撼折服，追隨她合力圍剿一頭又一頭野牛，這時她的最後一隻幼獅又奇跡般生還，為了他更為安全的明天，馬蒂陶與北方獅群的首領——銀眼握手言和，並成為了這個獅群的新首領。
在觀看過程中，覃武略並沒像事前所說發揮男中音的魅力旁白，故事淺顯易懂，畫麵唯美生動，情節跌宕起伏，需要觀者默默體會，他能感覺到每逢感人場麵她的呼吸躁動，於是隻是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讓她感知他在她身邊。
唐果係了一下鼻子，眼睛裡還殘存著雨過的痕跡，轉過頭看向他以一種解嘲的聲調說“知道嗎，這個片子最令我動容的地方就是母獅子以為孩子都死掉後的那幾聲哀嚎，我就想動物尚有如此舔犢之情，不知道她…轉身離開的時候有沒有揪心的片刻？”
覃武略單考慮到科教片裡屬動物類的最具觀賞情趣，沒想到這個片子起副作用，急忙檢討式把她擁在懷裡“對不起，大過年的我考慮不周…，我想所有母性的天性都是一樣的吧，沒有環境所迫，不到萬不得已，誰都不願骨肉分離…，我想不久的將來，你就會有答案了，對了，我問過上海報社那邊的朋友，還沒有什麼消息，不過他給我提了一個很好的建議，想把你的故事放到幾個有影響力的名人微博上，畢竟現在看紙質媒體的讀者越來越少，你看行麼？”
“你說行就行，聽你的，如果還是找不到，我就斷了這個念想了，當自己跟孫悟空一樣，石頭裡蹦出來的，無牽無掛，舍我其誰不是更好？”
“總算你把心結打開了，走我們看春晚去，據說今年春晚舞台裸眼3d技術非常唯美，而且草根階層的表演也是一大亮點，還有傳說央視重金聘請席琳迪翁來現場演繹《我心永恒》，再就是黃金檔位雖然本山大叔依舊沒來但改成郭德綱相聲也算分量不差。”
“你們南方人也願意看本山大叔的小品？”
“接地氣的，哪裡人都喜歡，他以前的經典—《昨天、今天、明天》還有《不差錢》我最喜歡，不過現在大家胃口高了，那樣的經典本子不好找了，大叔也隻能休息休息了。”
打開電視節目裡正演著的央視48位主持人的開場聯唱《歡歌慶新春》，走下扁平化主持台的主持人們有唱有跳使往日形象更加親民。覃武略陪著唐果看完□□與席琳迪翁合唱《茉莉花》，囑咐她自己先看會兒，他要做年夜飯的準備工作，而每到節目有亮點的時刻，唐果還是控製不住地高喊快來快來，是劉謙和李雲迪合作表演的魔術《魔琴》…，劉謙把撲克牌變成了鋼琴琴鍵了，快來看哪…”，於是他便放下手中的活計，坐進沙發裡擁著她附和著品頭論足一番，他似乎感覺到她第一次完整地觀看春晚，所以注意力很集中，其實他過去幾年為儘孝道也隻是走馬觀花陪著老爹看了幾個節目，見她興趣昂揚，他好脾氣地在廚房與客廳之間馬不停蹄地來回穿梭。
郭德綱的《敗家子》並沒有預期的效果好，還不到尾聲的樓外除夕的鞭炮已拉開新年的序幕。
“我們現在就下樓放花去，一會兒炮竹聲鋪天蓋地的，再美的煙花也被硝煙淹沒了。”
覃武略捧起兩個大煙花盒子，唐果拿著魔術彈，急衝衝奔下樓去。由於他住的是商務式公寓，小區內開闊地帶狹窄，
不安全隱患增多，於是倆人就尋到小區外靠近高架橋橋頭的地方擺放好煙花，除夕子時，橋上的車稀稀倆倆，煙花踩著金色的弧線躍向高空，在半透的黑色帷幕上留下燦爛的笑臉，或是國色天香或是銀花樹果，映在眼簾點燃了心底封存的悸動。
“我以前隻在明信片上見過這樣的景色，不成想今天我親手製作了一個。”唐果癡癡地望著高架橋上的五彩夜空，她的臉龐因綻放的瓔珞而凸顯靜素的嫵媚，覃武略見了不自覺地靠近她，在她微張的唇瓣上留下深情的一吻。
“雖然我知道我還未領取駕照，但我願意為了你的快樂全速行駛且永不違章。”他在這一吻落定之前給出了沉甸甸的誓言。
還要求什麼？還猶豫什麼？唐果雙手回抱著他的腰身，踮起腳尖，主動獻上自己的甜蜜，覃武略如獲大赦，在流動著光芒的柔軟上印上深深地忘我的痕跡。
若不是手機短信的聲響，這個缺氧長吻還會陶醉一會兒，唐果微喘著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漲紅著臉打開短信“新春快樂!威馳天下”，心中一凜，不由得擺正了身姿。
覃武略不猜便知這個威馳天下的人就是張弛，於是上前一步握緊她的手輕輕地說“禮尚往來回一個應該的。”
“我…我像不像一個壞女人。”
“乾嘛作踐自己？知道嗎，我們麵對塵世的紛紛擾擾，做出的最後選擇往往都不是最初的那個，人生的軌跡就是在不停地修正跑道中慢慢的接近終點，所以中途的錯誤與迷失無可厚非。”覃武略將她的雙手合握在他的手心裡寬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