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公也收起笑容,公事公辦地道“皇太後讓我詢問武穆侯夫人,靜妃娘娘的母家和夫人的娘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容華聽得這話,臉上露出黯然的神情,“不瞞公公說,京城裡全都知曉,我舅舅家變賣了陶家許多財物,我聽了之後也是不敢相信,後來以求真相讓人去查了,”說到這裡可以頓了頓,“我本想悄悄地將東西贖回來,畢竟是家事不好鬨得人儘皆知,誰知道竟讓消息傳了出去……”商家之間的消息本就是互相流通的,誰也不可能堵住商人的唇舌,就算細查也查不出到底是誰先走漏了風聲,所以她才會讓人花銀錢去贖買陶家的物件。有些事隻要沾了勳貴之家,消息傳的會更快些,就算李家是外戚也難以擋住悠悠眾口,這一步步若是不能算計周全,她如何敢衝著靜妃娘娘母家去?
周公公聽得仔細。
容華接著道“確實是徹底查過了,如今還有當票和物件擺在那裡,實在不好遮掩過了,這才驚動了族裡人。”
周公公聽了點點頭,“武穆侯夫人說的那些當票可在府裡?”
容華搖搖頭,“這是家事,從頭到尾都是由陶氏一族出麵。我是已嫁之女,至多能回去聽聽消息,那些東西自然在族裡長輩手中,如今族裡推選三房伯父為宗長,想來這些東西不是在德高望重的叔公手裡,就是在宗長手裡。”
周公公看了眼顏麵冰冷的武穆侯,武穆侯夫人娘家出了這種事,薛家也會跟著不舒服,畢竟是親家……
周公公站起身,“既然如此,咱家就回去複命了。”
薛明睿和容華站起身相送。
周公公連連道“侯爺、夫人留步。”
送走了周公公。容華徹底鬆口氣,吩咐錦秀,“準備一件氅衣出來,我要去老夫人那裡。”
薛明睿伸手將容華頭上的簪子拔下來,長長的青絲迤邐而下,微微一笑道“不用了,我去祖母屋裡回話,你擦乾頭發早些歇著。”
進了內室,薛明睿彎起腰將容華抱著放在床鋪間。
容華抬起頭來,隻見銀鉤搖曳,幔帳如煙,頭發上仍有淡淡的茉莉香氣,薛明睿細長的眼睛一挑和她輕輕勾手,然後分開。
望著薛明睿離開的背影,容華嘴角浮起笑意。去老夫人麵前回話,是怕老夫人會怨責她吧,可是這樣一來又會讓長輩覺得,他過於驕縱了她。
比起前者,她寧願領後者的過失。
……
第二天翊坤宮裡早早就傳了水梳洗。
華妃追喪期已過,從今往後宮裡宮外就又是一片喜氣了。就算再顯貴的女子一條性命不過換來這幾日罷了,最重要的是生前爭來的榮耀,靜妃對著鏡子描了描黛眉。長眉入鬢,配著高髻讓人顯得更加尊貴。
女官捧來了杏色蜀錦小鳳尾紋褙子給靜妃穿上,這件褙子腰間略微窄小,穿起來更顯得腹部高高隆起。
靜妃吃過早飯,身邊的柔婉也打聽好了消息,“陶氏一族要休了陶大太太。”
靜妃不動聲色,光憑幾樣東西就要定了李家的過錯,不但要讓李家落得侵吞他人財物的罪名,還要李家出了棄婦。
再說,陶家的財物大多都是壓在當鋪,哪家勳貴沒有銀錢緊迫壓財物的情形,更何況一個小小的陶家。李家最多不該插手陶家的事,張嘴就是侵吞財物,陶家哪裡來的鐵證?薛家帶著家人闖進李家又該是怎麼罪責?
靜妃站起身來,讓女官扶著走出正殿坐上肩輿。
肩輿一直到了慈寧宮門口,靜妃讓人扶著走進院子,吩咐內侍去傳報。
靜妃站了一會兒,內侍出來打簾恭請靜妃進內室。
靜妃脫下身上的氅衣,接過女官遞來的手爐,向前走了兩步,頓時聽到內室裡傳來抽噎的聲音。
靜妃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武穆侯夫人也是聰明,懂得在皇太後麵前訴委屈。雖然武穆侯夫人也懷著身孕,還能比她肚子裡的皇子尊貴不成?
靜妃收起笑容走進內室,果然見到穿著誥命服的婦人坐在錦杌上抹眼淚。
靜妃沒仔細瞧,先向皇太後行了禮,“太後萬福金安,臣妾給您行禮了。”
皇太後一臉慈祥的笑容,“這麼大的肚子了,真是難為你,快起來吧!”說著招手讓靜妃坐在旁邊的軟榻上,“正好,今天常寧伯夫人也進了宮。”
聽得這話靜妃頓時詫異地看過去。
穿著誥命服的常寧伯夫人任氏站起身向靜妃行禮,“妾任楚氏拜見靜妃娘娘,靜妃娘娘萬安。”
望著任楚氏討好的目光,靜妃微微蹙起眉頭。
昨日皇上不是說好了,太後在慈寧宮召見武穆侯夫人,卻怎麼會讓常寧伯夫人也進宮來。
進宮的牌子是前一天發下的,既然傳召了薛陶氏,怎麼又給了常寧伯家牌子。
靜妃看了一眼太後身前矮桌上放著的錦盒,定是常寧伯家孝敬來的禮物。常寧伯夫人這次進宮,難不成是想要太後為常寧伯求情?後宮不可乾涉朝政,常寧伯家有這樣的想法未免愚蠢。
皇上已經動了怒,再在這件事上糾纏下去,不光是常寧伯家不得善終,幫著求情的人也是自尋死路,莫要說皇太後,隻要有些頭腦的人都不會沾這點好處。她是不想和常寧伯家有半點牽連,靜妃想著臉上露出些疏離的表情。
女官給靜妃倒了熱水然後退了下去。
任夫人也重新坐回錦杌。
皇太後歎口氣,慈愛地看著任夫人,“哀家知道,你也是不容易。隻是朝廷正當用人之際,皇上不用你們這些親信又能用誰呢?皇上必然是覺得常寧伯穩重,這才委以重任,”說到這裡,皇太後看一眼靜妃,“靜妃,你說是不是?”
靜妃沒料到皇太後會突然問她,驚愕地抬起頭來對上皇太後溫和的眼睛,半晌才道“臣妾也這樣覺得,常寧伯若是能立下大功,那是滿門榮耀。”
任夫人受教地道“妾身明白。隻是妾身那不爭氣的兒子實在年紀小,生性毛躁,恐跟著去要誤了朝廷大事,妾身……實在怕他禍延全家,這才……”
皇太後沉吟了片刻,“皇帝有讓世子隨父去西北的意思?”
任夫人抹淚點頭。
皇太後看向靜妃“靜妃有沒有聽皇上說過?”
靜妃看一眼任楚氏,“皇上不在臣妾麵前說及政事。”
皇太後歎口氣,“等皇帝來了,哀家問問。”
任夫人大喜過望,立即跪下磕頭謝恩,“妾身謝皇太後,謝靜妃娘娘。”
皇太後撚了撚手中的佛珠,“後宮不得乾政,哀家就將你這片慈母心腸說給皇帝聽聽。”
任夫人又連叩頭。
皇太後伸出手來,“好了,起來吧!”
任夫人這才起身抹乾了眼淚。
皇太後喝了口茶想起一件事,“我記得上次聽你說過,世子的繼室和武穆侯夫人一樣也出自陶家?”
虐,必須要虐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