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越說著,彎身拾起折斷的筆頭“可惜這一支所用並非紫毫,而是變種鶇羽代替而成!”
“變種鶇羽?那是何物?”秋萬拂不明何物,故而發此一問。
話音剛落,齊宏坤卻開了口“應該是一種鳥類羽毛,此物並不多見,而能見的名為紫嘯鶇,此鳥羽毛呈黑暗的藍紫色,各羽先端具亮紫色的滴狀斑,遠觀呈黑色,近看為紫色,棲息於多石的山間溪流的岩石上。”
經由齊宏坤這一解釋,眾人這才算有所了解。
江千越點了點頭“老壽星所言不錯,若是尋常的紫嘯鶇,由於羽毛堅硬自然是不能作為製筆,但此鳥的變種紫鴻鶇,卻是有著與兔毛相近的絨軟度,而且還多了幾分韌性,由於顏色與紫毫相同,所以就會用來替代!”
“哇!你真博學!”
話音剛落,澹台芸瀾就用一種崇拜的神情看著江千越。
又來這一套,江千越是真的無語了,心說這女人挑事點火真在行!
果然,澹台芸瀾的這一幕,更是增添潘瑞的火氣“哼!說了這麼多,不過是你的一家之言,怎知這不是你之托詞?”
烏魁山急忙附和“潘兄說的不錯,這話都是你一人在說,我等眾人又豈能知曉真偽?”
然而這一次話剛說完,就被端坐的烏早光瞪了一眼。
就在烏魁山不明白父親為何發怒時,江千越卻給了答案“不知真偽?那這就是爾等才疏學淺、不學無術、沽名釣譽、一肚草包……了!”
江千越抓住話柄,一連串說出許多四字真言。
被劈頭蓋臉一通嘲諷,烏魁山終於明白父親憤怒原因了。
這個時候,誰開口發言,就是再次自揭其短。
“好了江千越,耍嘴皮子又有何用?”潘瑞一擺手,“還是證明你說的,本公子可不想聽你在此聒噪!”
“若要證明,其實也並不難!”江千越擺弄著筆頭,“兔毫與鳥毫,外表相似,但是由於物種不同,其內在結構也就不同,隻需將其放置於火中烤炙,就會有不同的氣味產生。”
“兔紫毫,在灼燒中會有淡淡青黴之氣,燒儘之後呈現粉末狀。而鳥鴻毫,灼燒中會有焦糊之氣,燒儘之後呈現凝結塊狀。”
江千越在解說之際,澹台芸瀾已經悄然取出了火折子,並且暖心的取來手絹以作襯墊。
江千越也不推辭,遂將筆頭放置於火上燒烤。
很快,燃燒的筆頭,散發陣陣熏煙,並且伴隨一個焦糊味。
靠得近的人能嗅到,但是遠一點的就沒什麼感覺。
江千越本著服務周到的原則,就拿著筆頭繞著場內大致走了一遍。
“果然是焦糊味!”
“不錯,而且你看那手絹上掉落火屑,還真是呈扭曲小塊狀。”
“如此說來,這‘紫金宣毫’與尋常毛筆並無二致!”
繞了一圈後,江千越又回到原地。
看著一臉錯愕又羞怒的潘瑞,江千越冷笑道“老壽星不願當場揭穿其中玄機,這是老壽星為人通達,更是顧及令尊與你的顏麵。江某一介書生,也不想因此得罪掌管科舉中樞的令尊,可是潘兄你卻有意針對江某,如今這個結局收場,又何必呢?”
“你!”
相較於潘瑞的憤恨,在場不少人都暗自驚歎,這個十五歲的少年,竟然說起話來進退有度。
此前覺得江千越過於張狂,沒有絲毫的城府可言,這樣的人即便才華縱橫,也會很快地夭折。
今日攪黃了潘家的賀壽,那將來科舉途中必然不順。
因此,烏魁山、楊永及魏明煌等人,雖然在言語場上多有吃癟,但是內心卻是極度愉悅。
因為引導江千越與潘瑞的矛盾,就等於斷了江千越的科考之路。
結果沒想到江千越剛才這番話,直接將一切擺在了台麵上。
如此一來,無論將來潘家是否在科考設置路障,都會引起眾人額外的過多輿論。
“齊先生,此次定是個誤會。”尷尬的氣氛中,烏早光突然開了口,“烏某聽聞最近大涼山那邊鬨得挺凶,潘賢侄又是自雲京而來,或許這其中有些閃失也未可知,自古偷梁換柱之事也是有的。”
烏早光這一出口,就將問題轉移到了大涼山盜匪身上。
潘瑞瞬間作出反應“不錯,晚輩此次自雲京而來,途徑大涼山的紅岩峽穀,向來定是途中被掉了包!”
“那便是了。”烏早光輕撚胡須,一副你小子很上道的樣子。
隨後,餘光又瞥了江千越一眼“齊先生能斷出此物真偽,足見學識淵博如海,不像有些小輩隻知鋒芒畢露,卻不知謙和內斂,先生這番儒風之氣,並非是讀幾卷書就能養成的!”
沃槽!
江千越一聽這話,整個人都不舒服了。
話裡話外,顯然都是在針對他。
將辨彆真偽歸功於齊宏坤也就罷了,畢竟這也是他此前地目的。
可是你個老烏龜說話就好好說,彆又陰陽怪氣的嘲諷老子!
上次公堂上,江千越就已經很不爽了,這次豈能再忍“烏大人所言極是,就像烏大人此次賀壽,要是多養儒風之氣,也不至於將贗品視如珍寶。”
“什麼!你說什麼?”
一句話,驚得烏早光豁然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