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默默地在客廳收拾行李,又想到了之前聽到的對話,問了一句
“用不用給您的兄長帶封信?”
“嘁,乾嘛給他寫,都分開那麼久了。”
老貓不假思索地回了話,在反應了過來後,又彆扭地轉頭看向窗外,裝模作樣地唉聲歎氣。
“彆留下遺憾才好。”
晴雲收拾著行囊,緩緩道,
“下一次再見也不知什麼時候了。”
“大人的事你少管。錢夠不夠,我再給你點?”
司清從房間裡鑽出來,不由分說地又塞了把碎銀子給晴雲,
“夠個屁,你弟的錢不用算?拿著拿著!老子在身宗還有錢莊呢,彆一副心疼的模樣!”
他又不等晴雲說話,自顧自地鑽回房間裡,大聲地搖頭歎息。
晴雲無奈,隻好包裹扔在了客廳,眼不見心不煩地回到房間休息。
而這樣經曆也造成了他提早出門的結果,卻沒想到依舊沒逃過被加塞行李的命運。
晴雲搗鼓著包囊中多餘的物件,卻在摸索中碰到了一封意料之外的信件。
“這是……?”
……
城門關閉,厚重的門扉最終掩住了星羅班小貓們遠去的背影。
榮光放下告彆的手,朝著身旁偷偷擦眼淚的金婆婆說道
“師父,我們走吧。”
“嗯,這就走嗎?你不是還要等貓嗎?”
金婆婆收起了手帕,笑著看向他的徒弟。
“被您看出來啦。”
榮光也沒隱瞞,坦然地承認了。
“是小晴雲吧?”
“是的,師父。”
門前又回歸寂靜。
榮光看了看眼前的石門,又望向了身旁的師父,突然有些恍然。
從相望到相近的轉變,過了十年又半個春天。
他從很早的時候就不再期望現在的時刻,或者說,他早已將這種奢望埋藏進內心深處,全身心地投入與混沌的戰鬥中。
如今這個願望真的實現了,卻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欣喜和開心。
貓土上的情況或許已經相當糟糕,這也迫使著僅有幾年(幾個月)功力的小貓們走出溫室,踏上拯救世界的旅途。
他來不及收拾自己的心情,便一股腦地鑽進星羅班的生活指導小貓們訓練,培養他們的默契,激發他們的勇氣和信心。
門開了,心靜下來了,他那些情緒也便接二連三地冒出來。
不過好在,今後的日子有的是可以讓他適應下來。
“說起來,你和他,交上朋友了嗎?”
金婆婆慢悠悠地開啟了話題,
“你們應該有不少共同語言的吧。”
“交上了,嗎?”
榮光一時間也有些拿不住。
說交上朋友了吧,前天晴雲對他的態度有些疏遠和冷淡。
說沒交上朋友吧,晴雲卻認可了他新朋友的身份。
想想也是,榮光對晴雲算是知根知底,但他的過往卻很少被對方知曉。
信息量的不對等,又是自己先交了底,是隻正常貓都會把警惕心拉高的吧。
即便他們有相同的地方,又怎麼不會成為彼此的相交線呢?
榮光輕輕搖了搖頭。
這些不重要。
隻要晴雲能夠在旅途中幫星羅班一把,那便足夠了。
榮光看向大門,眼前卻顯現出門後那一片望不到儘頭的混沌天空。
這片黑暗沉積了幾十年,這些火苗又能走多遠呢?
“貓來啦。”
金婆婆拍了拍他的手臂。
榮光轉身看向身後,果不其然,遠處出現了熟悉的身影。
但是似乎和料想中的不大一樣,那隻貓的身後,好像多出來了烏泱泱的一片……貓?
晴雲竄出主乾道,跳到了路旁的石柱上,在幾個平台間借力奔走跳躍,幾個呼吸間便將後方“選手”遠遠甩在身後,穩穩落在榮光跟前。
“你們、在等我?”
青年輕喘著氣,朝他們笑著歪了歪腦袋,但也沒等著對方回答,自顧自地說道,
“現在的情況隻能長話短說了。
“榮光兄,麻煩你一件事有空的時候替我多關照關照司清叔,還有豆腐和湯圓兩隻小貓。拜托你了!”
末了,他往榮光的手裡塞了什麼東西,又急急忙忙地和金婆婆告了彆,這才快步走向城門。
榮光本還想再和晴雲講幾句話,後方隱隱約約傳來的話語讓他恍然大悟地閉上了嘴
“晴雲,俺給你做的衣服還沒穿上呢!留步!!”
“晴雲小子,俺要和你一起出鎮,等等俺!!”
“晴雲哥,藥!藥還沒拿呢!!”
晴雲背對著熱情的喊叫聲,撚著燃燒的紙符,判宗的韻力在他的手中顯現。
他輕輕一推城門,大門便開出了一道足夠貓通過的縫來。
晴雲回頭望了一眼,將眼前的一切刻在心裡,又對著榮光眨了眨眼,朝他會心一笑,便消失在了門後。
門扉徐徐關上,將他們隔絕開來。
沒來得及添上精心準備的行李,貓民們失落地各回各家。
金婆婆笑著拍了拍徒弟的後背,調侃說明明他早已交上朋友了。
榮光看著手裡的物什,無奈地笑了。
那是一串自製的笛穗水青色的流蘇、青白色的圓石,倒更像是晴雲自己喜愛的搭配,而並非是朝著他的喜好製作的。
青年摩挲著被打磨光滑的石頭,笑著看向了早已關上的城門,最終補充回答了那貓的請求
“好,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