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還記得在雪睛鎮的時候,你用韻力融化了白糖身上的凍雪嗎?”
“記得。這怎麼了?”
武崧偏頭看了過來,深綠色的瞳孔裡倒映著阿晴的身影。
“我覺得韻力的收放和融化雪的力量掌控是差不多的。”
阿晴抬起空著的那隻手,淡淡的藍色韻光彙聚在她整隻手上。
她將手翻了個麵,手心朝上,身宗韻力從四指彙聚至手心,清澈的水便從光芒中湧了出來,卻並沒有漫出,如同一個小小的自循環噴泉。
她繼續道
“記住那樣的感覺!隻要把全身韻力集中於雙手,在接觸荊棘草的瞬間釋放出你所有的力量,就能在它們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將它拔起來啦!
“隻要熟悉了操作,速度就能變得越來越快了哦!”
阿晴這麼說著,把手裡的荊棘草搓成草團,將它遞向武崧。
“試試看,將韻力集中在手上的一點,破壞它!”
唐明注意到,畫麵裡多了幾隻貓的身體,看起來是白糖他們跑過來湊熱鬨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出現了小白貓略顯欠揍的調侃聲
“臭屁精,我都聽懂了!你這麼猶豫,不然我先試試!”
“離遠點,彆搗亂!”
武崧一把推開興致勃勃的白糖,反複默念著剛剛阿晴教給他的技巧,抬起手小心翼翼地伸向了草團。
唐明撚了撚下垂的胡須,看著畫麵裡武崧認真緊張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個笑容。
他們相處了十年的朝夕,老貓很容易就能猜到結局。
一旦這個孩子露出這樣的表情,那他想要做成的那件事十有八九都能成功。
武崧衡量著手與草團之間的距離,深吸了一口氣,下一秒便將手猛地戳了過去。
在即將碰到草團的那一秒,他迅速彙聚韻力,十分順利地將草團刺出了一個洞。
“成、成功了……!”
武崧驚歎出聲,他身旁的同伴也應時地發出感慨,小貓們齊齊盯著他的“戰鬥成果”,悄咪咪地伸出手也嘗試著比劃。
“師兄真厲害!隻是第一次就達到這樣的效果了,我之前摸索了好幾天才學會呢!”
阿晴笑眯眯地誇獎著,捧得武崧有些飄飄然了。
他的嘴角止不住地高高翹起,嘴裡的話即便是自謙,也隱藏著消不去的傲氣
“咳咳,這不算什麼,隻是幸運罷了!若不是你的建議,俺也不會那麼快就悟到技巧。
“待俺徹底掌握這個方法後,就算再遇到鑽頭貓,我們肯定能與之一戰了!”
“哼,這有什麼難的!我天才白糖出手,肯定能拔得比臭屁精還快!我現在就回去試試!”
白糖興衝衝地揮了揮拳頭,其他同伴也躍躍欲試著,打算再去拔草。
好在,前輩們的呼喚將他們的注意吸引回去,那股三分鐘的熱情很快便因新奇的拔魚鱗活動給衝淡了。
唐明樂嗬嗬地啜了口杯中的熱茶,看著畫麵中已然成熟不少的徒兒們,悠悠然地呼出一口熱氣。
他們掌握了韻力迅速收放的訣竅,順利地將麻麻魚身上的魚鱗拔起,也依靠著如此技巧,破除了鑽頭貓無敵的防禦。
想來,即便沒有他和晴雲的存在,孩子們也能夠茁壯長大,在這混沌肆虐的貓土上,閃耀著獨屬於他們的光芒。
雖然這道路崎嶇坎坷,但沒有風雨,怎能見彩虹?
血霧散去,他也收了心,閉上眼默默地享受杯裡的好茶。
窗外亮了一瞬,幾道悶雷在遠處的雲層中炸開,聲響不大,沒蓋住對麵那聲
“我要走了。”
唐明一愣,目光轉向晴雲。
青年靠在茶幾上,一手托著腦袋,一手把玩著空茶杯,並沒有與他對視。
他的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好似剛剛講的是“今晚吃啥”這樣隨意輕鬆的事兒。
“時間到了?”
晴雲抬眸看向對麵的老貓,咧開嘴笑了笑,低聲說道
“哈哈!其實前兩天就過期了,他還沒發現!”
唐明忽略了對方話裡的俏皮味,嘴角壓得很實在。
畢竟晴雲離開後,接下來在這兒的日子,隻能全靠他自己過活了。
他默默地點了點腦袋,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儘。
“也好。有你照顧孩子們,我放心。”
老貓慢悠悠地這麼說著,拿著茶壺給他自己滿上一杯。
晴雲笑著看著他,沒說話。
唐明先是詫異了一瞬,而後才想起來,晴雲離開咚鏘鎮的目的是什麼。
“抱歉,是我唐突了……”
晴雲看著麵露難色的老師父,笑了笑
“無礙。我也需要經過手宗。”
他朝著對方眨了眨眼,手中的茶杯旋轉著落了下來,在光滑的茶幾上轉出來了一道圓弧。
“何況,他現在活得好好的,我不急。”
青年迎著老貓疑惑的目光,從懷裡拿出了一個看起來像是帶蓋的指南針的東西。
他將其打開,把這個物件放在桌上,大大方方地展示給唐明看。
蓋帽內壁粘著一張略微發黃的全家福。
照片上,一男一女麵容溫和,一對小小的雙胞胎站在他們身前。
兩個孩子長相十分相似。
他們的額頭都留著一撮青色的毛發,表情是同樣厭惡被拍似的苦瓜臉,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不仔細分辨根本看不出來二者的差彆。
能夠看出來的不同,大約隻有臉上黑痣的位置。
晴雲的在眼角,而他弟弟的則在嘴邊。
標有方位角度的表盤上,那標記著“雲”和“雨”的指針無時不刻地旋轉著,晴雲解釋說這是被磁場乾擾了。
“雲”指代他自己,“雨”的指向則是他弟弟的方位。
唐明的目光最後停在了底邊鑲嵌著的珍珠上。
珍珠散發著淡淡的白光,遵循著某種節奏一閃一滅,像是呼吸,也像心跳。
“這是他活著的證明?”
他很快就猜到了答案。
晴雲點了點頭,手指沾了沾水,在黑色的茶幾表麵畫了幾個東西海洋、貝殼、珍珠和貓貓頭。
他一邊畫,一邊說著
“南洋雙生貝裡的珍珠,能夠和我族的能力共鳴。”
他眨了眨眼,從唐明的神色中看出對方知曉了意思,便繼續說道,
“我這顆是晴雨,也就是我弟的。珍珠還亮著,那就是還活著。
“隻可惜磁場被乾擾,我不知道他在哪。但我有預感,總有一天會見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