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我這三千多年的經曆,著重說說見過什麼樣的姑娘,我說這個我得好好講講,但是真要一個個說出來,可能得講幾百年。
我又問她過去怎麼樣?
她說瞧著窗戶外麵,說自己生下來就被賦予厚望,因為她是部落少見能修行的人,但是隨著年齡越大,越發現自己的天賦一般,可能隻比普通人好一點點。
我說很多人都想修行,以為自己稍微還能修行就不願意放棄,但其實,放棄是好事兒,人生選擇題太多,總得扔一個留一個,最怕的就是舉棋不定兩個都想要,最後一個都沒留下。
她說這個她比我清楚,因為她的爸爸媽媽為了天賦更好的妹妹,全都放棄了她,所以是她舅媽養了她這麼大。
我說彆把氣氛搞得這麼悲傷,我給你講幾個更慘的故事讓你開心一下。
於是我開始給她講故事,講了一個通宵,兩個通宵,三個通宵。
一直到第六天,我們回了我的客棧,發生了一切。
我說我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要想清楚。
她說她已經年紀雖然小,但是什麼都知道。
那天春分,但是下了雪,所以白頭了半座城;白頭未必是壞事,至少暖了來年春的新枝芽。但是新枝芽聽了一座城的故事,窸窸窣窣,大多數是彆人的悄悄話兒。
第二天一早,它攔住我說
就在昨兒晚上,有人錯付了心意,懂了人間愁緒;有人一晌貪歡,背了一身的愧疚。
我問它是誰。
它不肯說。
之後,我們一起住了三天。
直到最後一天我們分開,因為我一開始就說過,我終將要離開。
我離開後不久,她的傳音符到了,我們兩個相隔千裡開始說話,我告訴她“有些人生來就是飛鳥,偏偏它沒有腳,所以它隻能一直飛啊飛。”
她忽然打斷我說“你不必用這些曾經對很多人說過的話敷衍我,不如,給我唱一句戲詞兒吧。”
我問她是什麼。
她說是最近在各個城池都特彆火的妝發記。
我恰巧,聽過一些,所以咿咿呀呀,詞不成調,“君不見,娘子心有萬分熱,遇你三分涼”
其實剛出來第一句的時候,對麵已經傳來啜泣聲。
她最後留給我的話是,“你放心,我不會纏著你。”
這一彆,僅僅三個月。
其實我很少會時隔這麼短的時間就回到曾去過的地方,但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會回來。
但是,我竟沒有找到她,不惜通過朋友找遍了整座城池,仍舊沒有結果。
就像迅速加快的默片,所有的場景不斷拉長又迅速被甩在身後,你能看到和感覺到的,隻有一條湍急河流般的膠片銜接。
誰都沒想到,兩個人再一次見麵,竟然隔了三十多年。
大漠孤煙,長河落日,誰都沒有準備。
仍舊從酒開始,直到微醺,
我說你後悔嗎?
她說後悔什麼呢?你曾經也說過,人生那麼多選擇題,要把握什麼,就總得失去什麼,更何況,那段時間一直都很開心。
我說那就好。
兩個人再次分離。
她最後留下這樣一句話希望以後再也不見的日子裡,你能經常想起我,而我不用經常想起你。
一語成讖。
我至今仍然經常想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