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眼尾竟多了些笑意。
這會兒,身穿灰色道袍的賀成走進來,“將軍,糧食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差兵刃。”
蕭嶼把密信燒了,恢複冷漠神色。
“我該去向那群人討東西了。”
他這話,賀成當然明白什麼意思。
年前那次大戰,他們打進了西周皇城,最終那孤兒寡母獻上了求和降書。
求和書有兩封。
一封是明麵上的,遞給東齊皇帝。
一封是見不得光的,秘密遞給蕭嶼。
而遞給蕭嶼的那封書信上,最誘人的條件就是兵刃。
所有人都不會知道,他們也不敢相信,戰無不勝的蕭將軍,在一雪蕭家前恥之後,竟會和敵國秘密勾結!
隻有賀成知道,蕭嶼恨的不隻是西周,還有腳下土地的君主奸臣。
他是保家衛國的將軍,也是謀權篡位的反賊。
一麵是光,一麵是見不得人的黑。
而蕭嶼一直活在明暗交織中。
他早就將自己獻祭給了那十萬亡魂,雖然活著,如同行屍走肉,注定不得善終。
賀成認識蕭嶼很多年了,卻從未真正了解過他,隻覺得這個剛滿二十歲的青年,殺過很多人也救過很多人,卻從未給他自己留過通往人間的路。
如果所有的計劃停在今天,他日後依然是聲名顯赫的將軍,而不是人人唾罵的反賊……
賀成收起了漫不經心的樣子,不禁有些猶豫,問“將軍決定好了嗎?”
燭光下,蕭嶼眼尾發紅如血,冷聲說“安排一下,我會親自去見他。”
……
許清凝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她好久沒睡得這樣踏實了。
三日來的辛勞化作了她手臂的酸澀,手掌心也磨出了硬繭。
這十五年來,許竣雖然不怎麼關心許清凝,但她也算是養尊處優,沒乾過苦力活。
桃縣勞動力缺乏,大都是病怏怏的難民,許清凝隻能和他們一同去挖井,原本白皙的雙手已經變得粗糙。
她不禁想起來蕭嶼的手。
他常年習武,又在戰場殺了五年的敵,怎麼可能養成那樣一雙如玉的手呢?
嘖,人比人真是不行。
許清凝暗暗搖頭,說好了不想他的。
寧安端著水來,“是那口井裡的水,郡主嘗嘗。”
許清凝有一種品嘗自己果實的喜悅感,水不是很乾淨,還混了些泥沙,但這樣的水已經很難得了。
她沒有猶豫,直接喝下去。
“嗯,帶了些淡淡的甜味。”
寧安肉眼可見許清凝消瘦了不少,“郡主,如今水已經挖出來了,我們要收拾收拾回去嗎?”
許清凝搖頭,“你忘了,我們來這裡是因為那筆賑災款。”
如今有了水,可以緩解旱情,讓難民不至於渴死。
但一口井不夠,一碗粥也不夠。
許清凝算過了,還有五個月才能迎來雨水,這五個月裡,他們就得靠朝堂的賑災款生存。
楚瓊連這筆銀子都想貪,可見其心之惡!
沒多久,有人進來了。
他是於文州身邊的師爺,名叫王九。
如果許清凝沒猜錯的話,王九是楚瓊安排的人。
他知道許清凝的存在。
“郡主,我們是時候動手了。”
王九滿臉橫肉,唇下有顆黑麻子,說話的時候,那顆黑麻子仿佛在跳動,令許清凝不由反感。
“他要我們怎麼動手?”
王九笑著說“很簡單,隻要你去做一件事就行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