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海睜大眼睛。
宓八月平靜的繼續解剖,觀察常德海的身體內部狀況的同時,詢問當事人的感受。
常德海自然不會如她所願,不僅不回答她的問題,還會汙言穢語的叫罵威脅。
進入研究狀態的宓八月對這些話語充耳不聞,“恢複力目測三倍,可以繼續。五臟和常人區彆……嗯,沒有其他案例暫時不做定論,骨頭顏色有異,硬度超常……”
手術刀在骨上輕輕一敲,宓八月目光閃動,轉身拿了個手術工具,技術精巧得沒有一絲多餘動作,無聲無息就取下了一根胸骨。
時間靜逝,如常德海這樣的惡人也陷入近崩潰的狀態。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曆,哪怕被索無常抓捕用以重刑,他怕的也不過是痛苦和死亡。
現在的他其實並不算痛,和索無常用的重刑相比,宓八月給他帶來的疼痛感就跟螞蟻咬一樣。
可他快崩潰了,比麵臨死亡還要恐懼的崩潰。
至少在索無常麵前他還是個人,是個可以反抗的人。
此時他卻覺得自己是個物件,正在被人一寸寸打開分解的物件。
在這個分解的過程裡,他親眼看著,聽著,那過分輕微的疼痛感也成了逼瘋他的來源之一,讓他更覺得自己不算個人。
“血液流速快了。”宓八月看了一眼表情崩潰的常德海,冷靜取出針線縫補大出血的傷口,並提醒常德海,“冷靜一點,你的情緒會影響出血量。”
常德海親眼看著少女以堪稱完美的技術將他身上一處傷口縫好,針腳細密幾乎看不見,連那處傷也從猙獰變得乖巧。
宓八月問“你還能用靈能嗎?試一下,我想看看靈能使用的走向和給人體帶來的變化。”
常德海拚命咬牙還是沒能控製住嘴唇的哆嗦。
“這時候有心語在的就好了。”宓八月繼續給常德海縫彆的傷口,“人的靈覺是生於眉心吧?我很好奇長什麼樣。”
宓八月剪斷羊腸線,若有所思看向常德海的眉心。
“靈竅聯係心眼,心臟已經看過了,現在取一隻眼睛看看。”
她低頭換取手術工具,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朝前方望去。
薑狩臉色發白的對她訕笑,將不小心碰倒的容器撿起,隨便找了個話頭掩飾自己的緊張,“就算有心語也未必有用,今天索大人用心語審問他,得知他將東西都藏進了陰府裡,讓索大人好生生氣。”
說完後,薑狩才發現自己脫口而出的話除了有個心語的聯係外,內容和宓八月要做的毫無關係。
宓八月卻接了話,“陰府?”
她神色疑惑,讓整個人有了溫度,薑狩找到她平日溫柔的影子,說話就利索了,“你不知道陰府是什麼?”
宓八月點頭。
薑狩驚訝道“你知道詭器、知道靈覺、靈竅,怎麼能不知道陰府。難道是你走的是器師一脈,所以長輩沒有教你?”
宓八月放下手術刀,“你跟我說說。”
放下刀的宓八月,雙目清靈,氣質溫軟,燈火下愈發恬靜可人。
薑狩不自覺放鬆許多,解釋道“陰府就是陰係一派的詭師在自己影子裡開辟的一個陰間通道,專門用來放置自己驅使的詭物。”
宓八月想起之前在衙門時,從常德海影子裡爬出來的骨詭。
她問“陰府除了詭物之外,還能裝其他物件?”
“行也不行。”薑狩抓了下腦袋,說“我也是聽爺爺說的,靈師開辟的陰府實際上就是利用影子打開了一個陰間區域借用,將詭物養在裡麵既可以隨時召喚,又可以借陰氣滋養詭物,平日裡要是詭物受傷了放進去還能養傷,是走陰係詭師一派修士居家必修的一課。”
“若是把陽間的東西丟進去,極容易引發起陰府的不穩定,輕則靈師受傷,重則陰府崩潰,扔進去的東西還會被陰氣快速侵蝕損壞,是完全得不償失的事。”
宓八月舉一反三,“那要是丟進去的是陰係的寶貝呢。”
“那倒是影響不大,不過很大可能性被你的詭物偷吃。”薑狩發笑,“小時候爺爺跟我說過一個笑話,他說以後我要是開了陰府,千萬不要放任何除了詭物之外的寶貝進去,因為不僅會被詭物偷吃,還可能會被陰間的存在們偷走。”
宓八月一臉驚訝。
薑狩露出神秘的笑,“剛說了陰府是靈師開辟的陰間通道,詭物等於陰間的居民,放進去多少都不會引起注意。可陰係的天材地寶就是它們的食物,被聞到味的話,就可能引來陰間小賊順著通道摸進來順走你的寶貝哦。”
……
月隱雲下。
書桌上,咒怨娃娃靠坐筆架。
小孩端坐書桌前。
[神為它編了骨架]
[我給它裹上皮膚]
[神說它有兩瓣牙]
[我給它畫一雙眼]
[小白兔,小白兔]
[這是神給我禮物]
[小白兔,小白兔]
[給神照亮來的路]
把思念寄語紙上,寫完日記的宓飛雪合上《神靈》日記本,隨即抓起咒怨娃娃跑到窗邊,趴在窗沿上遙望實驗室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