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八月仿佛沒發現他語速變得正常,順著苟之的話說“如果送它一盞燈油算善意的話?”
“它一定很高興。”苟之笑起來。
宓八月也笑,“它是我在外門見過外形最可愛,也待人最有禮的怪談。”
“你覺得它可愛?不覺得奇怪嗎?”苟之訝異道。
宓八月點頭。
苟之這回足足看了宓八月好一會。
作為魂識強大的書修,感知當屬所有靈修第一,有心去感知一個人的真情實感時很少出錯。
苟之感知到宓八月並非假意奉承,話語出自真心後,看她的眼神也不再躲避,連情緒流露也更明顯。
“其實我還想給它穿個小夾襖,敞胸露懷實在有辱斯文,可它不喜歡我也不便強迫。”他竟和宓八月討論起自己的怪談,口吻將怪談當成完整的生命體。
然而事實上,作為‘爾等有禮’的創作者,對方形成的源頭就來自於苟之,如果苟之真的覺得‘爾等有禮’應該穿夾襖,‘爾等有禮’形成時就該穿著。
因此,苟之潛意識肯定還是認定‘爾等有禮’就該是現在這幅模樣。
宓八月也不戳穿他,是苟之的話,接下來的聊天就不算浪費學分了。
她以‘爾等有禮’為題,和苟之討論起來。
“我觀外門其他怪談都對爾等有禮避而不見,對它很畏懼,它的規則力量應該和投訴井一樣,對怪談有壓製性?”
“和投訴井不能比,隻是師妹天賦超絕,爾爾的確是針對怪談的存在。”
“它每回都在夜間出現,而入夜時分又是書院最危險的時候,如果我沒猜錯,師兄創作它的目的實則是保護書院的弟子。”
“……沒那麼偉大,其實是我剛初入書院時,也被外門那些怪談嚇到,它們有時猖狂起來實在可惡,然後就想創造一個能壓製它們的存在。”苟之有些不好意思。
宓八月說“新生入學,爾等有禮會給新生送新生包裹,配送的方式是砸窗。”
苟之張嘴想解釋什麼。
宓八月接著說“這種暴力配送方式實則救了很多新生弟子。宿管婦會強收新生門牌,不明真相的新生不知拿回門牌的情況下,長時間在外遊蕩遭到怪談陷阱的概率也會提高,而新生包裹放在屋門外無人收取時,還會被‘醜角兒’撿走,失去新生包裹的新生弟子及時離去還可保命,繼續留在書院既無屋可住,正式開學沒院服可穿,處處都是死路。”
苟之不說話了。
宓八月微笑,“我有個鄰居,他報名那日醉酒在屋裡睡著,屋門忘了關。爾等有禮給他送包裹時就沒有砸窗,而是放進門內。我收到爾等有禮的包裹時,它也丟得很輕到我手裡,所以砸窗並不是它給新生弟子搞破壞,也不是它規則如此,實際是在幫助新生弟子。”
“我解得對嗎?苟師兄。”
苟之點下頭。
——新生學規第二十六條夜間燈火拉車,隻是爾等有禮,無需慌張。
這是上一屆師兄留給後來師弟師妹們的難得善意。
宓八月再回想那百條學規的上下呼應,《初學》課本文章說明了書院裡的怪談都是曆代書修創作。所以書院學規的難度,一直是由弟子們自行累加,也是由弟子們自行破解。
每一個學規的坑都是一代代人為的惡意,每一個避坑的辦法也是一代代人為的善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