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不住的感覺,再次上湧。
謝麟安此時不占上風,理虧,凡事都得退讓,昨晚本就是他失控,怪不得彆人。
他隻得歎氣,默默穩住心神,沒再強求。
圈住雲苒,規規矩矩蓋好被褥,吻在她的額間“睡吧。不欺負你。”
雲苒抿抿嘴,見謝麟安真的消停,一時還有些錯愕。
竟然……就這麼放過自己了?
該不會是要她先放鬆警惕,半夜又偷襲吧?
纖白的手,揪著裡衣的領口,呼吸也小心翼翼。
她可不敢閉上眼睛,隻是虛虛地掩著,時刻觀察謝麟安的動作。
咕嚕嚕……
肚子很不合時宜地響起。
雲苒恨不得伸手把謝麟安耳朵捂上,可不想又被他做什麼文章。
“餓了?”謝麟安沒有睜眼,隨口問道。
雲苒嗯了一聲,嘟囔“你不讓青九送餐進來。”
謝麟安倏地睜開眸子,眼底透著無可奈何,似有委屈,又要怪我?
他定定看了雲苒好一會。
可惜,雲苒早就移開了視線,腦袋像是鵪鶉一樣藏著,隻露出淩亂的發頂,小聲道“能讓我吃飯嗎?”
“……”
謝麟安真就是氣血上湧,梗在喉嚨,拿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於是,起身,替人係好衣衫,裹得嚴實,抱到桌前,才讓青九進來。
青九推門,默默布菜。
飯菜是明珠嬤嬤備上的,知道如今雲苒與青九主仆情深,備了兩人的餐,但也萬萬不夠謝麟安一起用膳的。
筷子一落,雲苒也看懂了。
放在以往,她可不會讓謝麟安餓著。
不過這回,心裡慪氣,看也不看他一眼,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謝麟安自然不爭,支著手肘,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無聲勾了勾唇。
……
東宮,太子書房。
裴階鬥篷未褪,長身而立,候著太子謝錦辰。
許是長途跋涉,風塵仆仆,麵容難看,唇色慘白。他已經被乾晾了兩個時辰,滴水未進。
一牆之隔的茶室雅間,太子殿下正在陪永寧王下棋,偶爾傳來一兩聲的驚歎。
外人不知,但裴階清楚,謝錦辰對這位皇叔敬重有加,斷然不能打擾。
尚在年少時,曾有一回,為了解永寧王出的一局棋譜殘局,謝錦辰拉著他苦思冥想,通宵達旦,因而錯過了課業。
當時,作為太子伴讀的裴階代主受罰,雙手各挨了十下板子,將近一個月未能提筆寫字。
而謝錦辰卻時不時顯擺永寧王贈與的一副象牙棋子。
這對叔侄過分要好,卻又都藏在東宮內。
永寧王來去都進出側門,悄無聲息。
而謝錦辰除去必要的節慶禮儀,幾乎從不邁入永寧王府。
直至今日,裴階也尚未完全摸透他們之間的情誼。
書房門吱嘎被推開,夜風裹挾著冷意,卷了進來。
“反思好了嗎?知道為何孤要留你一人在這?”
謝錦辰走進屋,慢條斯理地走過裴階身旁,徑直落座,伸手讓人上茶。
“孤派出去的人,死了。你卻安然無恙回來,放走了蕭淮川!”
茶水剛遞上,謝錦辰抓起就砸到裴階的腳邊,看著飛濺的茶湯浸透人的鬥篷,心火更旺。
蕭淮川就是用如此廉價的招數,避開了他的示好。
太子東宮設宴款待,一眾武舉及第者都是興致盎然,隻有蕭淮川曲意逢迎,實際上把酒水倒在袍子上,不願失了清明。
“你放走蕭淮川,往後西南大營,可就都是蕭家的一言堂。一塊硬骨頭都不好啃,何況是兩塊!”
謝錦辰越說越氣憤,起身走到裴階麵前,恨不得親自教訓。
“啞巴了?怎麼不說話?”
裴階咬緊牙關,抬眸看了謝錦辰一眼,沒來得及辯解,唇角就滲出血水,轟地一下,往後倒去。
“殿下——”
門前候著的侍衛要衝進來。
謝錦辰厲聲嗬斥“都退下!”
他親自扶住快要落地的裴階,這才注意到人臉色不對,蹙眉嘖道“裴知韞,把鬥篷解開,讓孤看看。”
“不用。”
又是一口黑血。
謝錦辰沉著臉,伸手直接解開他的領口係帶,翻看鬥篷下的胳膊,注意到上臂的一道劍痕,劃破衣裳,留下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