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是……
於禁!
那裡是於禁的大寨!
曹仁滿臉愕然:“劉子烈要對於禁下手!”
於禁麾下三萬士卒,在高處紮寨。
劉子烈即便兩萬五千水師全軍出動,想要拿下於禁的營寨,也是癡人說夢!更
不,不止是癡人說夢。
他還露出一個天大的破綻!
曹仁笑了,當即傳令:“點齊城中一萬人馬,待本將將令,準備隨時出城迎戰!”
出城迎戰?
副將一愣:“子孝將軍,這是……”
曹仁望著那奔向於禁營寨的荊州水師,笑意愈冷:“劉子烈狂妄至極,他隻顧著去打於文則,卻忘了我這樊城就在他身後!”
“不!諾大的樊城就在這裡,劉子烈又不是瞎子……”
“他不是忘了樊城中的我,而是忽視,而是狂妄,真是目中無人。”
“劉子烈以為我曹子孝怕他,以為他那杆大纛旗一打,我就嚇得肝膽俱裂,他以為我連出城背刺他的勇氣都沒有,狂妄至極,傲慢之至!”
“於禁大營距樊城不過三十餘裡,須臾可至。”
“隻待他劉武和於禁戰至酣處,我大兵出擊和於禁前後夾擊……”
這位天人將軍,剛才臉上的憤怒不安,早已被壓抑不住的興奮所替代:“此戰,劉子烈必敗無疑!”
“襄樊之困,今日解矣!!”
……
“殺!”
於禁大寨外,喊殺之聲四起。
黑壓壓的荊州士卒,猶如大浪一般狠狠地拍在了寨門外。
轟隆隆!~
整個寨門都隱隱為之一顫。
“殺!殺進去!”
“敲開他們的烏龜殼!”
“擋住!擋住!”
“他們進不來!”
噗嗤!~
噗嗤!~
一杆杆混著雨水和血水的槍矛,從寨牆的木柵欄縫隙中狠狠刺了出來。
雪白的槍刃,
帶著內臟碎片,從荊州士卒的身體中抽了出來。
但隨即數柄槍矛,將木柵欄後的曹軍,紮成了刺蝟。
噗通!~
第一批衝過來的荊州軍,近半倒在了寨門外。
寨門內,同樣站在最前麵的曹軍幾乎被戮殺一空。
屍體堆積,
熾熱粘稠的鮮血,迅速被雨水衝冷,衝淡。
馬上有更多的士卒衝向前,補上倒下同袍的位置。
刺出去,
抽回來,
再刺出去。
寨門內外,雙方士卒就這麼單調,又凶狠的將各自手中的槍矛,順著柵欄縫隙朝對方攻去。
一刺一收之間,無數的性命如野草般被收割。
一時間,
雙方陷入了僵持,誰也奈何不了誰。
咚咚咚!~
急促的戰鼓聲響起,那是荊州軍的戰鼓!
一杆“劉”字大纛,緩緩向著寨門壓去。
大纛下,
一個年輕的身影,手執戰戟,躍馬上前!
“是主公!”
“長公子親自上陣了!”
“主公尚且親自上陣,我等豈能惜命?!”
“殺進去!殺進去!”
“殺!!”
轟!~
劉武親自入陣,荊州軍士氣大振。
士卒們的眼睛都紅了!
數百名盾牌兵衝到了寨門最前方。
鏗!~
盾牌短暫的擋住了曹軍的槍矛,
盾牌縫隙中,
一片密林般的長槍猛地刺進寨門!
“啊!~”
慘叫不絕,血花飛濺。
寨門後,頂在最前方的士卒,瞬間一空。
曹軍後方士卒,還來不及頂上……
唏律律!~
戰馬嘶鳴。
一騎身影猛地躍馬至寨門前。
巨大的戰戟,轟然揮起!
嗡!~
沉悶的破空聲,震的周遭士卒耳中一片嗡鳴。
仿若天丁震怒,
帶著無窮巨力的戰戟,狠狠砸在了寨門上!
嘎吱!~
龐大的寨門發出一聲哀鳴!
站在瞭望塔上的曹軍士卒,隻覺得腳下震顫。
下一刻,
轟!~
碩大的寨門轟然倒塌……
寨門塌了?!
曹軍士卒肝膽欲裂。
荊州兵歡呼震天。
“寨門破了!寨門破了!!”
“殺進去!”
“殺!”
荊州士卒如同泄洪的潮水,簇擁著那杆“劉”字大纛,轟然衝入了曹軍大寨。
“攔住他們!”
“攔在這裡!務必將他們攔在這裡!”
“不可讓他們殺至中軍!”
營寨內,兩支大軍仿佛兩個浪頭,狠狠衝擊在一起,殺的人頭滾滾,難解難分。
唏律律!~
劉武策馬衝到了最前方,
手中戰戟揮舞,往距離自己最近的軍營衝去。
“攔住……啊!”
營中無數士卒朝著劉武湧來,奈何劉武戰戟揮舞,無人是其一合之敵,隻見斷臂殘肢飛舞,血肉踐踏成泥。
須臾之間,一營便被他殺穿,隻留下一條血路。
大批荊州軍緊隨其後,隨著劉武的坐騎在營中肆虐,大戟所到之處,屍橫遍野。
大批大批的營帳,倒在了血水和雨水中。
一座座大營,被劉武擊穿,殺透!
大雨中的曹軍士卒,望著這一幕,渾身冰冷:
“他,他又破了一營!”
“第三營了!這是第三營!”
“第四營,他已經破了第四營!”
“拿到他今日要殺穿這座大寨麼?!”
……
“報!荊州軍已殺至營門外,兩軍已然交戰!”
“劉子烈親自出陣,一戟破開我軍營寨大門,營寨……已破!”
“劉子烈連破四營,還在往大寨深處衝來!”
中軍大帳,於禁聽著士卒來來往往的回報,臉色鐵青:“好個劉子烈,果然名不虛傳!”
被曹仁指派過來,督軍的滿寵神情凝重,根本說不出話來。
連破四營!
這才多久?
西陵之戰時,他在江陵攻劉備,不曾與劉武交過手,直到此時才對劉武的驍勇有了一個直觀認識。
“文則將軍……”旁邊的將領,額頭上早已滲出熱汗:“劉子烈驍勇至極,我等若再不主動迎戰,命各營合圍,隻怕此戰我等危矣!”
“不妨!”於禁毫不猶豫的拒絕,他神色冷然:“劉子烈輕敵冒進來攻我營寨,斥候適才來報,他隻這一萬人而已……”
滿寵起身:“諸位,我已傳信樊城,大營距樊城不過三十裡,須臾可至。”
於禁點了下頭,定神道:“曹子孝定會出兵,攻其背後,待曹子孝大兵殺至,我軍前後夾擊,必能大勝!”
“眼下,我等要做的,唯有守住大營,不冒進!”
……
“殺!”
轟隆隆!~
一支萬人大軍,自樊城浩浩蕩蕩殺出,直奔西北三十裡外的於禁營寨。
攻向荊州軍後方!
為首之將,正是曹仁曹子孝。
“生擒劉子烈!”
“於禁將軍已然拖住了荊州軍,劉武跑不了了!”
“此戰,兩軍前後夾擊,我軍必勝!襄樊之困必解!”
曹仁縱馬衝在最前方,還不停的給周遭將領鼓氣。
機會!
難得的機會!
雖是大雨天,但曹仁依舊口舌發乾……
這不僅是解襄樊之困的機會,更是他一雪前恥的機會。
若此戰能大敗劉武,那他……
“殺!”
“休走了曹子孝!!”
轟!~
前方斜刺裡,一支越有三五千人的部隊忽然攔路殺了過來,將曹仁從美夢中驚醒。
那杆“劉”字大纛,是如此的刺眼。
大纛之下,
一人雨中跨馬而立,人馬俱著重甲,手持方天畫戟……
那個身影,曹仁這輩子也忘不了。
“劉,劉武?”曹子孝肝膽欲裂:“這不可能!我親眼看著他殺向於禁的營寨,怎麼會……”
“滿寵明明傳信說劉武殺進營寨了!”
然而對方根本不給曹仁反應的機會,轟然衝殺過來!
“殺!!~”
雙方衝在最前方的士卒,轟然撞在了一處。
鐺鐺鐺!~
鏗鏗鏗!~
噗嗤!~
兵器交擊,鋒刃入肉!
這支士卒出奇的悍勇,幾乎一個照麵,就讓曹仁麾下的士卒,密密麻麻的倒在了血泊中。
唏律律!~
“殺!”
那劉武縱馬狂奔,像是一支射出去的破甲箭,直往前方曹軍陣中衝來。
人到,戟到!
手中戟前戳後刺,左劈右砍!
戟刃到處,衣甲平過,血如泉湧!
他在前方橫戟立馬,硬生生已一己之力開出了一條血道,後方士卒跟上,直殺的人曹軍仰馬翻,勢不可擋!
中軍處,曹仁整個人都在馬上哆嗦起來:“是他,是劉武!”
除了劉武,誰還有這份凶性?
除了劉武,誰還能如此驍勇?!
“殺!!~”
敵軍喊殺聲震天,猛地在曹仁前方炸響。
曹子孝驟然驚醒,
劉武居然已經領兵突殺至中軍之前!
這一瞬間,曹仁忽然“想通了”……
什麼打於禁營寨,假的!都是假的!
分明就是劉武想要誘自己出城,自己才是劉武真正的目標!!
他又又要來生擒自己了……
“撤!快撤!!”
唏律律!~
“想通一切”的曹仁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調轉馬頭,朝著樊城方向逃命而去。
他無論如何,不能第三次做劉武的俘虜!
“大,大纛倒了!”
“子孝將軍跑了!”
“撤啊!快跑!!”
大纛倒下,主將也跑了。
一萬曹軍瞬間軍心儘散,趕緊轉頭隨著主將往樊城跑,一時真是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滂沱大雨當中,那杆方天畫戟被不斷衝刷,這位披甲執戟之人,當下勒馬下令:
“追!”
周遭士卒如虎驅羊,向著四周的曹軍士卒湧去!
……
許久,
才有校尉和麾下士卒,帶著一幫垂頭喪氣的俘虜回來了。
校尉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將軍,讓那曹仁跑了,倒是抓了兩千俘虜回來。”
雨越下越大。
噌!~
馬上的“劉武”將方天畫戟插在地上,
緩緩摘下頭盔,
“呼!~”
趙雲抱著頭盔,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子烈交代的事情,總算是辦完了。
他扭頭,看向那喊殺聲未歇的於禁營寨,無奈搖頭:“子烈一萬人去攻三萬人大寨,還是太冒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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