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車國百姓能過許多年安穩日子,這有什麼不好?”
“秦軍至,則匈奴退避不敢前。”
“兩相權衡之下,莎車國分明是受益了!”
娜紮不忿地吼道“匈奴頂多劫掠一番,不會久留。若我所料未差,秦軍根本沒打算走,你們想要的是整個西域!”
“夠了!”
熱巴怒喝一聲,“妹妹彆再說了!”
娜紮不服氣地仰頭望著她,好像在說我說的都是實話!
陳慶不緊不慢地啃著羊腿,悠悠說道“你們呀,就是安生日子過得太多了。”
“匈奴一盤散沙,彼此廝殺,無暇西顧。”
“大秦南征北戰,也瞧不上大散關以西的貧瘠之地。”
“西域子民耕種放牧、經營商賈,怡然自得。”
“我說的沒錯吧?”
他扔掉啃剩的羊骨頭,正色道“假如……我是說假如啊。”
“草原匈奴中如果出了一位雄主,他比狐狸更狡猾,比野狼更殘忍,以雷霆之勢迅速統一了整個草原。”
“你們猜他下一步會乾什麼?”
熱巴和娜紮同時愣住,在腦海中思索起這種可能。
“大秦與匈奴勢不兩立,他一定會破關南下,與秦國一決雌雄!”
娜紮毫不猶豫地回答。
陳慶笑了笑。
大概是她跟蒙甘的親兵相處久了,鹹陽話說得流利了不少,對大秦的情況也了若指掌。
“匈奴一定不會南下。”
“因為大秦太強了,強到他聽聞大秦的名字就手腳發軟。”
陳慶斬釘截鐵地說“他知道自己不是秦國的對手,所以會儘量征服周邊所有的部落蠻邦,壯大自己的實力。”
“首當其衝的,就是如今強盛的月氏部。”
“更何況,這位匈奴領袖還跟月氏有舊仇。”
“草原上的戰爭你們也知道,很難一戰取得全勝。”
“匈奴打,月氏逃。”
“逃著逃著就到了西域。”
熱巴若有所思。
她總覺得陳慶所言確有其人。
“大秦有一句俗語,老大和老二打架,首先死的一定是老三、老西。”
“月氏逃到西域後,首先是搶掠錢糧、人口,整軍備戰。”
“結果匈奴一來,大破月氏,他們隻能繼續西逃。”
“爾後匈奴占了這塊地方,又開始繼續搜刮錢糧人口,征發民力。”
“等做完這一切後,才有力氣繼續追擊月氏。”
“就這樣你追我趕,雙方互相鏖戰多年。”
“匈奴沒事,月氏沒事,西域人差點死絕了。”
陳慶攤了攤手,露出在熱巴兩姐妹看來冷酷無情的笑容。
死在他手上的綠帽王冒頓,當初正是在月氏做質子。
後來逃跑的時候,月氏派出騎兵不斷追殺。
等冒頓統一匈奴後,對月氏展開了大規模的報複行動。
雙方先後三次大戰,月氏從華夏的西北部,一路被趕到了後世阿富汗的位置。
而曾經富庶繁華的西域飽經摧殘之後,差點變成了白地。
等到張騫出塞時,發現西域三十六國有些竟然隻剩下幾百戶人,當時還驚詫萬分,覺得傳聞有誤。
實際上西域人少,卻沒那麼少。
都被月氏和匈奴謔謔乾淨了。
到了漢朝時,隨著持續百餘年的漢匈戰爭,不光漢朝頂不住了,匈奴也頂不住了。
西域諸國被匈奴盤剝得尤其酷烈,哪怕一丁點血淚都要被壓榨乾淨。
許多國主聯合起來,多次向漢朝上書請求歸附。
當然,這些消散在曆史長河中的民族,根本不會有人記得他們的存在。
西域一首是那個西域,人種卻不知道換了多少次。
“莎車國如今還在,國民還都好好的活著。”
“你們應當知足啦。”
“若是秦國西征大軍駐紮在彆地,下場或許還不如今日。”
陳慶拿起一塊羊骨肉“肚子嘰裡咕嚕亂叫個不停,你還擱那兒嘴硬呢?”
“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娜紮看著遞到身前的羊肉,原本打算硬氣地拒絕。
但是架不住餓得厲害,姐姐又投來鼓勵的目光,隻好委屈巴巴地接在手中。
她不聲不響地啃著羊肉,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當初在秦國皇宮中喝的一碗骨頭湯。
也是天寒地凍的天氣,也是餓得頭昏眼花。
不一樣的是,那時候姐妹倆舉目無親,孤苦無依,隻能偷偷撿一塊骨頭拿來熬湯。
而如今,她吃上了羊肉……
娜紮抬起頭,目光複雜地望著陳慶。
眼前的惡徒卻成了秦國權傾朝野,隻言片語就能覆滅萬裡之外數十邦國的大人物!
“誒?”
“本侯可沒欺負你吧?”
“怎麼吃著吃著就哭起來了?”
“熱巴,你替我作證,剛才我什麼都沒乾啊!”
陳慶疑惑地攤開手,以示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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