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當年在學校的時候,有幸上過老太太的手術無菌課,少將銜的老太太根本看不出來是個將軍級彆的人物。
一臉的和藹,一臉的慈祥,一輩子未婚,一輩子奮鬥在醫療戰線上。
自從華國的這位老太太製定了七查八對後,腹腔遺漏器械紗布這樣的事情才越來越少。
真的,有些時候,華國的老一輩太牛了,但知道他們的沒幾個人。
或許他們也不希望彆人知道,就那麼靜靜的存在,靜靜的奮鬥。
為了什麼?或許就是為了那顆永不服輸的心。為了當年在紅十字旗下發過的誓言。
有些時候,奮鬥,堅持,好似全是雞蛋湯,也就哄哄肚子,聽聽罷了。
但,有些時候,你看他,堅持,努力,一天沒變化,一年沒變化,當十年後,絕對不一樣,或許這就是信念永不褪色的緣故吧。
拉開肚子,張凡不停的往腸道下部填塞紗布,一塊,十塊,五十塊,大量的紗布被填塞了進去。
肚子就像是雪花糖一樣被塞的滿滿當當,小腸已經突出了腹部的縫合口。
如同蠕動的大蛆一樣,“讓老子回去,你大爺的,外麵涼!”
“組織袋!溫鹽水!”
大大的組織袋,張凡就如同洗豬腸子一樣,把突出來的小腸塞進了組織袋中,然後倒入溫鹽水。
腸道不同於胃部,胃皮實的很,你把人家拿出來踩兩腳,放進去還能照樣吃照樣喝。
可腸道就不一樣,這玩意嬌貴的很,稍微有點受涼受驚,這玩意就不動了,開始裝死了。
要是表麵的水分流失的多一點,它就如女性一周沒敷麵膜一樣,直接給你壞死在肚子裡。
所以,組織袋中的溫鹽水護士長和巡回護士不停的置換著恒溫的鹽水,不能燙不能涼,說實話,人家才是腹腔中的大爺級彆的人物。
拉開肚子,分開腸道。這時候,才看到腹腔中的腹主動脈。
如果把鏡頭拉高,放到無影燈的位置上,這時候,張凡他們四個人的腦袋就如同塞進了一個血盆大口之中。
深不可測!
真的,張凡差不多真的是把頭塞進這個洞裡去了。
“太胖了!”手術中很少發牢騷的張凡都不由自主的說了一句。
太難受了,真的,半彎著腰,就如喜劇人當中的那個雕塑一樣。
張凡脖子硬生生的拉著大腦袋掛在半空中,腰還要彎著把腦袋送進去一點。
這樣也就算了,可腹腔中的味道還難聞。
溫熱的腹腔溫度,熏騰著腹腔中的臭味,血液分解的騷味,帶著口罩都沒用。
黏黏糊糊,騷臭騷臭,還微微熱,真的,就像是有人吃了臭雞蛋或者臭豆腐後,伸著舌頭不停的流著哈喇子舔你臉蛋一樣。
有孩子的爸爸估計有這樣的經驗,孩子腸胃不好了,老婆讓你看看孩子的大便,然後你把臉貼在小孩子剛拉下的大便上方五的地方。
你還不能發出呃逆的樣子,不然你老婆絕對發飆。
而張凡也不能發出呃逆,因為一旦呃逆,就會手抖,手抖,血管就給你撒煙花。
真的,張凡是咬著舌尖做手術的。
分離,不停的分離,腸道是懸掛在肚子裡的,這玩意是半遊離的,想要做腹部後麵的手術,就先要遊離開這些懸掛的韌帶。
分離完韌帶,然後分離血管。大動脈分出無數的小動脈。
這手術太難了,真的沒虧人家致死率高達七八十的地位和名號。
“全身肝素化!”
張凡頭腹腔略上方,說出來的話都好像有回應一樣。
肝素,其實就是抗凝的,就是讓血液不凝固。
真的,太難了,血管這玩意,一旦受了傷害,它就會發動血管內壁進行止血。
所以,有些人自己手破了,塞進嘴裡嗦啊嗦,然後拿出來一看,嘿,不流血了。
他驕傲的說道:看,老子的舌頭和唾液能止血。
真是雞兒扯,這玩意會感染的,止血也不是你舌頭多靈活,而是人家血管自己止血的。
常人都能凝血,三島的女老板她們就不行,小指頭破個口子都能流成休克。
血管自己要止血,可動脈太大了,止不住啊,血管也著急了啊,然後全身止血,血管裡麵滑溜的血液全變成的水泥呼呼,直接成栓塞。
所以,這手術矛盾的很,一邊止血,一邊又大量的使用抗凝劑讓血液流動起來。
分離,結紮,這才是手術的開始,真的,這種手術失敗率極其的高。
止血前,先要保著腎,保著腎了,那麼你保不保蛋?
先建立這幾個器官血供,然後才修複腹主動脈。
彆說張凡,在一邊看著的護士長的汗都下來了。
張凡咬著牙,他的腰再呐喊:龜兒子喲,你敢不敢給老子伸一伸啊,就伸一下啊,快斷了喲!
薛曉橋也好不到哪裡去。雙上肢已經沒了知覺,腳底板站著發疼,五個腳指頭如手指頭一樣的把拖鞋都快撓破了。
可他們都不能動,一動都不能動,因為下麵就是血管,就是大動脈。
一個小時過去了。
兩個小時過去了。
手術室外的家屬孩子哭也哭累了,兩眼無神的望著牆壁。
醫務處找的幾個醫生護士還在不停的說啊說啊,真的,也難為醫務處主任了,太牛了,這幾個能說的太難找了。
剖開血管壁,把圓管道型的血管弄成一章鋪平的紙,然後修剪,把分家的夾層清除乾淨。
然後就如同修理水管子一樣,放一截人造的血管在裡麵。
“張院,要不我來替換替換你?”
陳全平看著張凡後腦勺下的汗珠一顆一顆的不停冒出,自己雖然腿酸的快死了,但他知道,張凡這時候比他更難受。
“不用!”
也就是熟悉張凡的這種風格了,不然,都受不了他這個態度。
縫,終於,縫好了。張凡這才慢慢的伸直了身體,他自己都能聽到腰部吱扭吱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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