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獸人幼崽的死,換來戰士們高昂的士氣,在上位者的眼裡的確值得。
劉謹安沒有立場去指責基爾沃特。
換做是他,作為獸人族的大王,為了激勵戰士們的士氣,也一定會這麼做。
他隻是難過。
奧瑪活著的時候沒有享受到什麼優待,犧牲了卻還要被當做鼓舞士氣的工具。
戰爭,到底可以殘酷到什麼地步。
從前,他以為易子而食,餓殍千裡不過是誇大其詞。
是前人為了讓後人憶苦思甜而臆想出來的,畢竟他即便再餓,也不至於想要吃同類的血肉。
可現在他才意識到,那些並不是史學家們杜撰出來的血淚史。
戰爭、饑荒,還有無法預料的天災人禍。
勢必會將深陷其中的人們,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忽然,他感覺到有人牽起了他的手。
他下意識想要掙脫,卻被握得更緊。
劉謹安側目,正好對上小段溫柔的目光。
“安安,”段海平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心疼一個人,“彆難過,我會陪著你,為小奧瑪報仇。”
他們都很清楚,想殺他的隻有可能是血族,而且很大概率就是顧鴻勇和袁良驥。
劉謹安垂眸不答。
他發現自己竟然有些貪戀指尖的溫暖。
等來來往往的人都離開,血跡和破碎的血肉都被打掃乾淨。
劉謹安才緩緩開口“哪怕麵對的敵人實力強大,哪怕一旦失敗就會粉身碎骨?”
段海平輕笑,眼中是化不開的認真“與君同行,雖千萬人,吾往矣。”
他是真心的。
可他心裡已經有了段海平,小段很好,所以他不想欺騙小段的感情。
“對不起,我不能……”
“安安,你明白的,我不想聽,我也不會聽。”段海平毫不掩飾自己的霸道和勢在必得。
劉謹安扶額。
這一點倒是和小說裡的段海平彆無二致。
真讓人頭疼。
…………
奧瑪的葬禮在第二天的早晨舉行,取初升朝陽之意。
諷刺的是,朝陽還未升起便已隕落,正如今天的天氣,陰轉多雲。
祭壇之上,劉謹安第一次見到獸人族的大巫。
他穿著一身華麗的祭祀長袍,手持法杖,口中吟唱古老的悼詞。
“長嗟歎兮,猶思量;魂兮魂兮,歸故鄉……”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韻律,仿佛能穿透靈魂,喚起對奧瑪的深深懷念。
其他獸人則靜靜地聆聽著,他們低垂著頭,心中默默為奧瑪祈禱。
有些獸人忍不住流下了悲傷的淚水,而另一些則緊咬著牙關,強忍著內心的痛苦。
在儀式的高潮,大巫將一些特殊的草藥撒向篝火,火焰瞬間升騰起來,照亮了整個祭壇。
火焰瞬間吞噬了奧瑪瘦小的身軀,隨著火焰的升騰,竟逐漸形成一個酷似奧瑪的虛影來。
這象征著奧瑪的精神永在,將繼續照亮獸人族的未來。
大巫滄桑的聲音響起“為獸人族的小英雄默哀!”
眾人依言而行,閉上眼睛默哀。
基爾沃特就在此時出場,他聲如洪鐘,振聾發聵“血族屠我戰友,戮我族幼崽,此等滔天血仇,自當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獸人們聲嘶力竭地嘶吼,仿佛要將胸中鬱氣儘數吐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