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侯,久仰了。”
陳慶的視線在他和扶蘇之間來回打量。
根據嬴詩曼的說法,自從扶蘇被發配邊疆後,馮去疾就一病不起,常年臥榻在床。
京中時不時就傳來他即將亡故的消息,聽說馮家連後事都準備了幾回。
沒想到馮去疾居然還活得好好的!
“馮相,久仰。”
陳慶客套地作揖還禮。
馮去疾溫和地笑了笑,目光中充滿欣賞之意。
“朝中己無宰相之位,馮相之稱老朽愧不敢當。”
“雷侯年少有為,意氣風發,著實令人心羨不己。”
陳慶心底猶疑不定。
這是拍馬屁?
不像啊,怎麼聽著有點像誠心誇讚的意思。
“方才您說婕兒受祖先蔭蔽,無所事事遊手好閒,老朽深以為然。”
“都怪老朽和那個不爭氣的孽子,枉受朝廷恩重……”
馮去疾的話讓陳慶皺起了眉頭。
“馮相,場麵話就不必說了。”
“本侯隻問一句,誹謗儲君該不該死?”
馮去說話依舊是慢吞吞的“雷侯莫惱。”
“婕兒雖然罪該萬死,但老朽可否求您賣一個人情?”
“以老夫微薄之功,抵了她的死罪。”
“求您高抬貴手。”
陳慶愈發鄙夷對方“馮相都說了是微薄之功,抵一死過分了吧?”
扶蘇想說話,被馮去疾用眼神阻止。
“雷侯不妨容老朽先說來聽聽?”
“好,你說,本侯洗耳恭聽。”
陳慶嗤之以鼻。
你這老貨在史書上通過不過寥寥幾筆的記敘,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啦?
“從哪裡說起呢……”
馮去疾輕輕捶著腦袋“年紀大了,記性愈發不濟事。”
“殿下,大秦一統六國,老朽可有建功?”
扶蘇堅定地點頭“馮相建言獻策,統籌謀劃,功勞非同小可。”
馮去疾微笑著頷首“那老朽就放心了。”
“個中詳情時隔太多年,老朽怕記憶有差,篡奪了他人的功勞,就暫且不提了。”
陳慶輕蔑地撇撇嘴。
秦國一統天下立下汗馬功勞的人多了去了,怕是你排不上號吧?
“是哪年來著,陛下命老朽與同僚重修新法、車同軌、度同製、書同文、改幣製。”
“老朽現在隻記得,那幾年忙得昏天暗地。不停地翻查史籍,走訪民情。”
“唉,一個囫圇覺都沒睡過。”
馮去疾唏噓感慨,臉上的皺紋仿佛又加深了幾分。
陳慶豎起手掌“等等!”
“馮相,你怕是記錯了吧?”
“陛下明明是讓李斯總攬改製之事,怎麼會成了你?”
馮去疾愕然地瞪大了昏黃的雙眼“不是老朽嗎?”
“哦,那或許是真的記錯了吧。”
扶蘇忍不住開口“先生,確實你馮相領銜無疑,本宮可以作證。”
這回輪到陳慶目瞪口呆了。
史書記載得清清楚楚,黑白分明兩個大字——李斯!
他絕對沒記錯!
馮去疾作揖道“雷侯勿需疑慮。”
“老朽想起來了,未等到新製發布,老朽就操勞過度一病不起。”
“後來是李斯主持此事,也是由他擬詔公告天下。”
“世人不記得老朽的功績也正常。”
陳慶差點脫口而出一個‘臥槽’。
這哪裡正常了!
如果你沒撒謊,那李斯就是竊據他人之功,還是名垂青史的大功!
玩笑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