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造兵器是為了自保,您信嗎陳慶!
天色漸暗。
通紅的爐火照映著一張張嬉笑歡顏的麵孔。
陳慶身邊鶯鶯燕燕環繞,美酒佳肴擺的琳琅滿目。
吱呀——
房門被推開,呼嘯的寒風狂湧進來,火苗搖曳。
扶蘇和太子妃攜手而來,一進門就打趣道“先生好雅興,怎麼暗地裡吃獨食,不叫我們一聲?”
“恭迎殿下和太子妃。”
陳慶嘴裡還嚼著烤肉,抹了把嘴說“你們來得正巧,微臣捕的鳥雀還剩了兩隻,這就給你們烤上。”
扶蘇哭笑不得,在暖爐邊坐下。
“先生,您真是淡泊隨性,超然世外啊。”
“您撂了挑子,可把我累慘了。”
太子妃心疼丈夫,忍不住調侃道“陳少府,外麵可都在罵你呢,你還能安坐家中不聞不問?”
陳慶爽朗地笑道“他們罵的是雷火司少府,跟我大良造陳慶有什麼關係?”
“你……”
“哈哈哈。”
他的話逗得滿堂哄笑,連婢女都忍不住偏過頭去偷笑。
與這裡一片和睦歡樂的場景相比,秦墨門徒則默不作聲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情緒透出幾分消沉。
“爹,真的要走嗎?”
“陳郎家中又不是沒有地方,再說公主殿下又沒說什麼。”
相裡菱把大包小包整理好,幽怨地發著牢騷。
“女兒,你怎這般不曉事。”
相裡奚歎了口氣“爹……沒什麼大本事,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少給你添麻煩。”
“嫁夫隨夫,往後你切不可像在家裡那樣任性妄為,做事務需小心謹慎,千萬不可衝撞了公主殿下。”
相裡菱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知道啦!”
“走吧,我去和陳少府說一聲。”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相裡奚眼中滿是慈愛和憐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喟然長歎一聲。
篤篤篤。
“陳……”
“參見太子殿下,參見太子妃。”
相裡奚敲開門後,一眼就瞧見了坐在人群裡的扶蘇夫婦,趕忙作揖行禮。
“原來是相裡先生。”
“快進來坐。”
扶蘇熱情地招呼道。
“微臣就不坐了。”
“有些事……想和陳少府說一聲。”
相裡奚拘謹地說道。
陳慶站起來招呼道“大家該吃吃該喝喝,我去去就回。”
他知道老丈人的苦衷。
當著嬴詩曼的麵,連聲‘女婿’都不敢叫,唯恐給女兒招惹是非。
日子過成這樣,能舒坦才怪。
“老泰山……您要搬走了?”
陳慶眼神中充滿愧疚,暗暗歎息。
相裡奚笑了笑“我和徒兒們攢了些錢,在稍遠些的地方買了一棟大宅。原本是客棧的車馬房,寬敞得很。再修整一下,住個百人也綽綽有餘。”
“就不留在這裡叨擾了。”
“阿菱性情頑劣,她有什麼錯失,請多擔待幾分。”
相裡菱忍不住紅了眼眶“爹……”
陳慶深吸一口氣“老泰山,你搬就搬吧,隻是房子先不著急修繕。”
相裡奚愣了下“秦墨最擅工造之事,花不了多少錢。”
“不是錢不錢的事。”
陳慶正色道“老泰山,若是讓你掌管大秦營建、修路鋪橋之事,您可能勝任?”
相裡奚震驚又惶恐“賢婿,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慶側著身子,小聲說“剛才太子殿下對我發了一通牢騷,直言公務繁忙,千頭萬緒,他一個人有心也無力。”
“我尋思著,給您安排個工部部長乾,既能替殿下分憂,也好壯大秦墨聲勢。”
他知道相裡奚要問什麼,接著說“這工部部長,大抵相當於以前的九卿吧。”
“九卿?!”
相裡奚腿都嚇軟了。
他也能當九卿?
“賢婿,你認真的?”
“老泰山,我怎會拿你玩笑取樂。”
陳慶拍了拍他的肩頭“此事包在我身上,您先彆跟外人說,等過些時日有眉目了咱們再商討。”
“天都黑了呀。”
“要不您再住一晚,先把東西拉走。”
“我去備些吃穿用度,明日您一起帶上。”
相裡奚神情恍惚,哪兒還能聽得進去彆的話。
“爹,您就聽陳郎的,再住一晚吧。”
“哦,好。”
父女倆對視一眼,相互扶持著走向秦墨的小院。
“唉……”
陳慶搖了搖頭,重新進了屋子。
——
夜色深重。
壁爐中炭火熊熊燃燒,散發出熾熱的溫度。
桌案上擺了幾樣小菜,一壺濁酒。
相裡奚自斟自飲,目光失神。
“阿菱,你說這能是真的嗎?”
“陳慶他自己都被罷官了,聽說和李相鬨得不可開交,雙雙被免去職位。”
相裡菱坐在旁邊,不耐煩地把菜肴往前推了推“吃菜吃菜。”
“我……跟你商量正事,你耍什麼脾氣?”
相裡奚獨自喝了兩壺酒,氣性上來,吹胡子瞪眼地說道。
“爹……”
相裡菱無奈地望著他“陳郎是被罷去了少府的官職沒錯,但人家和誰坐在一起呢?”
“太子殿下啊。”
相裡奚本能地說。
“那不就得了?”
“滿朝文武,有幾個能和殿下有這般交情。”
“他既然如此說,定是有相當的把握。”
“您就彆操心啦。”
相裡菱沒好氣地站起來,晃了晃酒壺說“不許再喝了,你這什麼部長還沒當上呢,就開始思前慮後的。”
“那你去再給我添兩個菜。”
相裡奚揮了揮筷子。
“是……”
相裡菱拖長了尾音,無奈地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