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造兵器是為了自保,您信嗎陳慶!
五大三粗的士兵衝進大殿內,粗暴地按住河婆。
“大人,您冒犯神靈,不怕遭天譴嗎?”
“河伯發怒,洪水滔天……”
河婆聲嘶力竭地大喊,猝不及防下一團破抹布塞進了她的嘴裡,然後生拉硬拽拖了出去。
陳慶環視著莊嚴肅穆的大殿,見其工造考究,用料不菲,回過頭叮囑道“田舟,你帶人把廟裡搜一圈。”
“諾。”
田舟戰戰兢兢地應下,然後叫了幾個人奔向後堂。
半個時辰後。
陳慶站在河邊的一處隆起的高地。
周圍堆積著架設水車的物料,還有看守居住的草棚。
他四下眺望了一圈,負手歎氣。
關中平原地勢平坦,渭河又是典型的季節性河流。
在春、冬的枯水期,架設水車必須選在高地,搭起堅固的石台,以防被夏季的洪水衝毀。
入目所及之處,兩岸就這一處合適的地方。
而河伯廟恰巧選了它作為祭祀之所。
“大人,下官從廟中查抄出了不少財物。”
“還有一本賬冊,隻是……我等看不明白。”
田舟身後跟著七八個人,抬著沉重的大箱子緩緩走來。
裡麵既有常見的山珍野貨,也有絢麗的綾羅綢緞。
還有個半大的木箱,裡麵裝了滿滿的銅錢和碎金、玉器。
“你這婆子倒是頗有身家。”
陳慶瞄了一眼五花大綁跪在旁邊的河婆,伸手接過羊皮賬冊。
“這有什麼好不明白的。”
“外圓內方不就是銅錢?”
“長角四足的是山羊,圓頭大耳的是豬,長耳的是兔子。”
“嗬,一圈針的那是金子吧,畢竟會放光。”
陳慶簡單翻看了下,就猜出了河婆的‘密語’。
黔首村夫不識字,也多有用圖畫代替的。
他隻是有點奇怪,河婆既然大字不識,為什麼還要造一本賬冊出來。
而且這老婆子身家未免也太豐厚了些。
“大人,周圍村落的百姓帶到了。”
侍衛各自引領著大批村民,從田野間的小路趕來。
秦朝可沒有皇權不下鄉的說法。
十戶為一裡,十裡為一亭。
它們如同毛細血管般,把官府的統治延伸到了鄉村角落。
“拜見內府令大人。”
一群衣著體麵的老者戰戰兢兢,作揖行禮。
“爾等是此地的裡長、亭長?”
陳慶掃視了一圈,更覺得不對勁了。
裡長、亭長說好聽點是吏,實際上朝廷根本就不發俸祿。
也就每年征收稅賦,或者攤派徭役的時候,鄉裡會給個跑腿錢。
再者黔首百姓遇到什麼事情,會送些好處。
那點微末收入,完全不足以支撐他們脫產,該種地還是要種地的。
眼前這些人麵色紅潤,手腳乾淨,可不像乾農活的樣子。
“小的是此地亭長。”
“老朽是裡長。”
“吾乃大王村族老。”
“吾乃小王村族老。”
眾人紛紛報上家門。
陳慶把河婆的賬冊往外一甩,“三月間河伯廟收入突然暴漲,五六頁居然都記不完,是何道理?”
“稟奏府令大人,三月初七,乃是河伯誕辰。”
“每年都要在此間舉行春祭,附近十數個村落的百姓都會趕來,連外鄉也有不少人來共襄盛典。”
亭長神采飛揚,驕傲地說道“財物都是百姓進獻的香火錢,不過大頭還是大小王村的富戶,以及我們這些帶頭人出的。”
“是呀,為河伯爺誕辰出錢出力是應該的。”
“老朽去年進獻了兩貫錢呢。”
“河伯爺高興了,咱們百姓就風調雨順,田裡也能有個好收成。”
裡長們搖頭晃腦,各地誇耀自己的貢獻。
陳慶冷笑一聲“那春祭過後,這些進獻的財物到哪兒去了?”
亭長愣了下,心裡直突突,他垂下頭小聲說“自然是隨祭台沉入水中,讓河伯爺收去了。”
“好!”
陳慶上前拎起賬冊“今年的春祭裡,有一雙玉鐲。”
他走到河婆的寶箱邊,拿起一對翠綠的碧玉鐲。
“是它吧?”
“怎麼沒獻給你們的河伯爺?”
“為何會被河婆給昧下了?”
亭長等人大驚失色,心中惶惶說不出話來。
周圍的百姓也議論紛紛,尤其是看到河婆居然積攢了如此豐厚的身家,其中許多財物還看著非常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