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霧漫上眼眸,溫無月心口像是驟然空了一塊,隻覺得呼吸都變得艱澀困難。
胃裡疼痛翻滾,心緒起伏之下竟是愈演愈烈,額上冒出了細密的汗,一雙眼睛卻仍是倔強地看著他。
“殿下……怎麼想都好。”
蕭北沉意識到自己的失言,看那人受傷的神色,心中竟是有些慌亂,手一甩便離開了帳篷。
他心中煩躁,直直去了馬廄,翻身上了烏駒,就策馬而去。
身後的將士想要跟上,被他冷聲喝退。
影六看著殿下跑遠的身影,又回頭看了看帳篷,表示不懂,咱不理解。
直到那人出了帳篷,溫無月才伸手捂住了腹間,脆弱的胃中早就隱隱作痛,此時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忍了幾息,她才聚起力氣走到了床榻邊,衣服也未脫便倒在了床上。
蕭北沉策馬跑出很遠,獵場裡滿是四季常青的樹木,雖然已至深秋,仍是鬱鬱蔥蔥。
遠山含黛,他立在馬上遙遙看了一會兒,心中才散了幾分怒意。
想到溫無月那話,什麼側妃側室,他若想三妻四妾,何須等到現在,難道自己的心意她到現在都還不信。
想起剛剛那雙欲落淚的眼睛,蕭北沉又添了幾分自責,捏緊韁繩的手骨節泛白,自己明明知道她與容千之並無男女之情,卻沒忍住脫口傷她。
他自問不是這般不理智之人,卻一次次因為自家太子妃失了控製。
聽雨立在帳外,太子殿下走得時候好像發了很大的脾氣,娘娘定然傷心,哎。
赤鳳山的夜晚是空曠靜謐的,一望無際的林木,在夜色中模糊著輪廓。
獵場前方的空處點上了一堆一堆的篝火,柴火燃燒發出畢剝的聲響,火光映的每個人的臉都柔和了幾分。
即使白日裡沒少消耗體力,將士們仍是一個個精力旺盛,圍著火堆喝酒烤肉。
蕭北沉回來時,正好遇上了從遠處過來的阿史娜幾人,順勢一同坐到了最大的那個篝火邊。
他心情懨懨,也懶得招待,隻顧執杯飲酒,不時有大著膽子上來跟殿下討一杯的將士,蕭北沉來著不懼。
火光照著他五官深邃的麵容,側臉露出線條凜冽地下頜,阿史娜看的愣了愣。
當年戰場,她偷偷跟上了耶律宏,那時她不過十一,隻想看看那個讓哥哥打敗仗的人是什麼樣。
戰場混亂,兩軍一觸即發,她遠遠躲在隊伍的最後方,哪隻羽軍驍勇,很快就踩踏進隊伍,她逃脫不及,被將士衝翻在地。
那馬上銀槍黑甲的少年,勒了韁繩,皺眉看了一眼,似乎覺得她還是個孩子,長槍一挑,將她上丟上了木塔,讓她免於死在那場戰亂中。
後來她知道,那就是將哥哥打敗的羽國皇子,蕭北沉。
“來日若有機會,殿下可隨阿史娜到北麓,北麓平坦又遼闊,抬頭便能看見璀璨星河。”阿史娜單手托腮,轉頭向著他說,言語間滿是驕傲。
蕭北沉沒理,又灌進一口酒,自顧看著燃燒的火焰出神。
沒見到月兒來,大抵還在生氣。
這邊聽雨一直守在帳外,見娘娘沒出來的意思,便想著自己送些吃食進去,可問了幾聲,都未聽見回話。
她屏息等待,帳內靜悄悄的沒有聲音,聽雨眉頭一皺,平日裡,娘娘都會應一聲,這……
聽雨將簾子掀開了一點,見自家娘娘連衣裳都沒退,就躺在床榻邊。
夜間寒涼,這般睡著可要生病了,聽雨悄聲進了帳篷,想著給娘娘蓋上錦被。
堪堪靠近,卻是見自家娘娘眉頭緊皺,臉色蒼白毫無血色,雙手緊緊按在腹間,似乎痛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