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惡狠狠的盯著四周的一眾仆從,眼神中有擇人而噬的凶狠。
他大叫道“快,快,還不快把人給我抬起來,送到藥劑師那裡,這是最後一個從擂台上走下來的人,按照地精老爺的命令,他就有活下去的權利。”
頓了頓,中年沃爾夫似乎很是心疼,但他還是大叫道“告訴藥劑師,都給我用好藥,好藥,費用,費用由我來付。”
也就在這叫喊聲中,李察終於被七手八腳的抬了起來,又快步送到了鬥獸場的醫療室。
……
鬥獸場深處,一處寬大的休息室中。
“恩?做好了。”
此時,比爾熊族武士瓦爾特攤在了一處躺椅上,那龐大的身軀活脫脫就是盤踞的巨熊,但卻少了展露在外的威嚴和強悍,反而多了幾許衰弱無力。
岩漿闊步者從來都不是好相與的怪物,作為火元素生命,更是出了名的難殺,彆看瓦爾特當時凶威滔天的樣子,但那是把對方打懵了,一鼓作氣之下,直接把對方給硬生生錘死。
事實上,瓦爾特心中清楚,若是岩漿闊步者真能拖過最初的數輪攻擊,最終倒下的可能是自己。
可即使如此,他身上遭受的火傷依舊嚴重,有些皮膚都被燒得焦黑碳化,雖然他一直在忍受,可額頭的青筋和慘白的臉色,卻說明了他此時的狀態。
伊芙麗回來的速度很快,進入這休息室內更是直接拿出了藥物,一種草綠色的膏藥,它熟練的打開,並為瓦爾特塗抹。
可以看成她的動作非常的輕柔,似乎生怕弄疼瓦爾特,但又異常純熟,顯然這事情做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直到這時,伊芙麗才空出時間,開口“已經妥當了,那小家夥死不了了,可是,為什麼呢?
您為什麼要救那小家夥?
又為什麼還得這麼麻煩?
我相信隻要您開口,救下那小家夥隻是一句話的事,可為什麼還得我去,還得和那個,那個肮臟的家夥說那麼多?”
此時,瓦爾特已經徹底躺了下來,貓女將他身體正麵的所有傷口,都塗滿了綠色膏藥。
似乎,這膏藥有很強的鎮痛效果,瓦爾特隻覺得好受很多,眉頭都舒展了些。
他微微一笑,長舒了口氣,身體也放鬆下來,神態和緩的解釋“其實,最殘酷的戰鬥,從來都不是強者的對決,那或許聲勢浩大,萬眾矚目,但隻論殘酷,不過如此。
真正的殘酷,是弱者之間的殊死廝殺,刀劍齊舞,血肉橫飛,殘肢滿地,血流漂杵。
那小家夥能活下來其實很不易,有巧合,也有運氣。
不過,既然真活了下來,他就該有活下去的機會。”
頓了頓,他又道“而且,同為獸人,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能幫他一把,就該幫一下了。”
貓女的動作越發溫柔,似有些撒嬌,又很無奈“就你心善!
可我們救了他,直接開口就是,現在,他就算是活了過來,都不知道是我們幫了他。
連個感激都沒有,又何必呢?”
“我救他,隻是覺得他該救,我又該這麼做,何需他的感激?”
瓦爾特說的理所當然,微微停了下,他又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而且,我們因預言而來,隻要是找到了該找的人,總還是要離開的。
我們,和這裡的瓜葛越少越好,否則,等我們離開,和我們走近的人,就會遭受牽連。”
不說還好,這麼一說,貓女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她的聲音也同樣不大,但卻帶著明顯的哭腔“預言?預言?又是預言?
我都覺得安度因大長老都已經老糊塗了?!
就是因為他的一個預言,你,比爾熊族最強大的武士,熊人的驕傲,都得假裝被人類俘虜,還得在這裡和各種怪物廝殺搏命。
你看看你身上的傷,有那幾個是好透徹的?
這樣下去,就這樣下去,我就怕,真的害怕你還沒找到傳說中的救世主,自己就會,就會……”
貓女已經說不下去了,眼眶中有淚水積蓄,卻依舊死死壓抑著。
瓦爾特則笑的很豁達,他伸手擦了擦貓女的眼淚,道“人生在世,為獸人而戰,為信念而存,是我活著的目標!
而且,若是能得其所願,我,瓦爾特,死而無憾!
還有,伊芙麗,你應該相信安度因長老,作為活的最久遠的薩滿,他雖然已經很老很老了,但是,數百年前,也是他預言了人類的到來,預言了浮空城的降臨,更預言了獸人的無儘苦難。
也是在他的預言促使下,獸人王國才得以組建,雖然最後的反抗並沒有拯救獸人,但我們至少努力過。
而他預言的救世主,我相信值得我用生命去尋找,我更相信,那一位救世主會帶著我們走向光明和自由。
在這一條道路上,有再多的犧牲,也是值得的,都是值得的,我相信!”
瓦爾特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但此時的他仿佛真正的武士,哪怕走在荊棘遍布的道路上,隻要前麵有光,他依舊永不言棄。
不過,似乎是忌憚這個地方,兩人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聊,在塗抹好藥膏後,瓦爾特翻了個身,伊芙麗又忙碌了起來。
兩人都是各有心思,反而不再交談。
虛空中,阿蒙稍稍有些失望,他想聽到更多,尤其是關於這兩人的來曆和那預言的內容,但對方閉口不談,他也沒法強迫。
不過,阿蒙看著重傷,卻依舊堅韌的瓦爾特,眼神微眯了下。
他突然覺得,現在就在李察麵前‘攤牌’,似乎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反而,眼前這位才是最好的對象。
“或許,我該換種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