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津門第一開始!
“把胎兒剖出來看一眼,若是人,那便是真真所言為實;若是鬼,那便是兆顏所述為真,嘿,這不就完事了麼?”
語氣平淡,就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上官,”
真真猛抬起頭,小臉煞白,
“這,怎可如此行事?”
“你們要真相,我便給你們一個真相。旁的,全無所謂。”
陳酒離開座位,拎著刀一步步逼上前,“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代勞啊?”
“彆,彆……”
真真死盯著那抹越來越近的雪亮刀鋒,身上怨氣蒸騰如沸,貝齒一咬紅唇,突然伏首大拜。
“奴家願意認罪!”
“認了?”陳酒似笑非笑。
“奴家認罪,”
真真叩頭不停,聲音淒苦無比,
“害命、傷人、榨取精氣,諸般惡事都是奴家做的,隻求上官莫要傷我腹中胎兒,隻求上官寬限一些時日,允我把孩子生下來,找一個好人家送養,之後是烹是剮,全由上官定奪……”
“荒謬!”
陳酒眉峰一豎,好似狹劍,
“向我求公道的是你,變臉翻案的也是你,你莫非在戲耍本官?!”
“千錯萬錯都是奴家的錯,放過孩子……”
“你已認罪,還想留鬼胎繼續作亂?還是一道魂飛魄散更乾淨些!”
語罷,陳酒加快腳步,淩厲的刀口直指真真。
“也罷,也罷。”
真真慘笑一聲,
“怪我識人不明,識鬼亦不明,竟把昏聵眼盲的狗官當成了天日昭昭的救主。今天,誰都彆想傷我孩兒!”
怨氣沸然炸開,樹藤鑽碎青石。
真真披頭散發,指甲變得又長又尖銳,身上那股子柔弱氣質眨眼間化作了滔天的凶戾,活像一頭護崽的母豹子。
“大膽!”
陳酒低喝一聲,一身筋骨驟然緊繃,附著拘靈的刀背狠狠劈中對方的胸口,將怨氣一下子打得散亂開來。
真真的身子剛立起一半,便被這一刀重新砸得仰麵而倒,陳酒猛然邁出半步,重重一腳踩在真真的肩膀上頭,拘靈灼出股股青煙。
真真如遭電擊,那些樹藤也仿佛被抽去了骨頭的蛇,癱軟垂墜。
“作孽犯亂,欲害朝廷命官。”
陳酒用刀尖抵住真真喉間,目光直直對上那雙又冤又怨又恨的杏眸,
“我這就拘押你回青要山密都,將你和鬼胎一同下油鍋,滾刀山,承儘酷刑,永世不得超生。”
真真咬牙切齒,但刀口就抵在咽喉上,便是想要出聲也難。
“上官明鑒是非,斷案如神,某佩服。”
兆顏直起身子,滿臉喜色,
“某不日將擢升大理司直,官職六品,屆時必將傾儘全力,為大人在這長安城內建一座祠廟,待某身著朱紫,請聖人為上官親筆冊封!”
“祠廟,香火。”
陳酒沉默了幾秒鐘,笑了,
“兆大人,真不愧是大理寺的官啊。”
“上官清正廉潔,值得某如此做。”兆顏看陳酒發出笑聲,自己也開始跟著笑,“陰間陽間,俱有官途,今日你我結一份善緣,來日共做那廟堂之上翻雲覆雨的大官。”
“好說,好說。”
陳酒點點頭,
“官命在身,某便帶著這陰物,回青要山向大神複命去了。”
“上官一路走好。”
等了一會兒,兆顏神色奇怪,“上官,你怎麼……還不出發啊?”
“兆大人,我且問你,”
陳酒動作不變,盯著真真的腹部,
“讀書人見多識廣,你這半輩子,可見過真正的鬼胎啊?”
“那自然是……不曾見過。”
“說來慚愧。”
陳酒笑著說,
“我雖辦案多年,蛇蠍鬼胎倒也是頭一回見,要不,今天咱就開開眼?反正是惡鬼,怎麼處置都是罪有應得。”
“……”
兆顏臉一僵,
“某覺得此事還需斟酌……”
“你憐惜這鬼胎?”陳酒眉頭一挑,刀口已經幾乎刺入腹肚。
“畢竟是某的骨肉嘛,”
兆秀才用袖子擦汗,“當著父母的麵殺嬰孩,實在不忍看呐。”
“你不忍看,回頭遮眼便是。”
“某不是這個意思……”
“我懂你的意思,”
陳酒收回腳,目光冷刻,
“知道這裡頭是人胎,又怕我剖腹取嬰,真相大白,兆大人心虛了吧?”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兆顏滿臉驚惶,“某是真的憐惜孩子……”
陳酒突然一步踏向兆顏,反舉長刀,刀背悍然敲在兆顏身上!
與此同時,桌上的鏡麵裡,一尊枯槁陰兵身影突然大熾,一身青銅甲片中滿溢神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