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商一咬銀牙,
“喂,我看你也挺倒黴的,和我一樣,被困在這座兵站裡。同為天涯淪落人,當務之急是跑路,你有沒有什麼法子啊?”
“跑路……那我豈不白來一趟了麼?”陳酒嘴角翹了翹。
“哈?”宮商一時沒聽明白。
“我說,要不要來乾一票兒大的?殺上校,炸兵站。”
……
雙管重銃頂著韃靼人的腦門噴吐火舌,炸開一個前後通透的大洞,另一尊蒸汽甲胄揮舞輪鋸,將頭蓋骨和腦漿一同掀開。
血肉之軀再再怎麼發狂,也敵不過金屬狂潮。兩台蒸汽甲胄,五分鐘,便讓韃靼人變成支離模糊的碎肉鋪紅了街角。
葉山緊張地盯著牆內,終於等來了獨自一人而出的陳酒。
“走吧。”
“陳小旗,”葉山壓低聲音,“有人在後頭吊著咱們。”
“隨他去。”
陳酒早就注意到了那個躲躲藏藏的荷蘭兵,長相有些眼熟,應該是牆頭上的一個,看來那個管大門的排長也不是完全沒腦。
小紅毛在旁邊欲言又止。
“有話就講。”陳酒抬了抬下巴。
“小紅毛說,烽燧堡裡的氣氛不太對。”
葉山翻譯,“他說,自己是個蒸汽騎士,最了解蒸汽甲胄。蒸汽甲胄從披甲、上彈,充能、出擊,根本不可能那麼迅速。剛剛那兩台蒸汽甲胄,明顯是早有準備,似乎在等著什麼。”
“嗬嗬。”
陳酒瞥了眼小紅毛,
“你這個二五仔,倒是當的儘心竭力啊。”
“陳小旗,紅胡子會不會是猜到了咱們關寧軍要來襲擊……”
“不是針對咱們。”
陳酒搖搖頭,
“是‘買家’到了。”
盤旋在兵站上空的貓頭鷹低飛降落,停在一片牆頭上,又大又圓的眼眸中映出城外連綿的甲光和披著暮色的指天銃炮。
“我數數哈……”
陳酒眯著眼睛,
“五十,不,一百……一百五十多個士兵,十六台蒸汽甲胄,至於旗幟……葉山,白底紅叉,像兩條樹枝交叉一樣,你知道是誰的旗麼?”
“小佛朗機人……”
葉山臉色發白,被這支突然橫插一腳的部隊給驚著了。這相當於一座烽燧堡內的全部駐軍!
“小佛朗機?哦,西班牙。”
陳酒摸了摸下巴,
“荷蘭人和西班牙人打起來,應該會相當熱鬨的吧?”
……
“上校先生,西班牙人到了。”
“到了?多少人?”
禿頂的上校轉過椅子,滿臉橫肉被埋在鐵針一般的胡子裡。他手裡拿著一支機械假肢,正拆開外殼往齒輪之間滴油,左腿自膝蓋以下空空蕩蕩,露出裹著肉皮的斷肢切口。
“一百五十個士兵,十六台蒸汽甲胄。他們說外麵太冷,要求全部進駐兵站。”
“他們把我當成傻子麼?”
上校冷笑,
“給他們送去帳篷和柴火,告訴他們,隻能進二十個人,兩台蒸汽甲胄,拆卸兵器。”
“是。”
士兵匆匆離去,過了片刻重新進門,
“西班牙人的上校說,自己是帶著誠意來的。三十個人,六台蒸汽甲胄,不拆兵器。”
“二十個人,四台蒸汽甲胄,不拆兵器,這是我的底線。”雲佩斯上校冷聲說,“如果他們依舊不肯答應,就把韃靼奴隸全部賣給葡萄牙。”
士兵又離開了一會兒,返回。
“上校先生,西班牙人同意了。”
“好,放他們進門,來這裡談交易。”
上校點點頭,將假肢安在斷腿上,一扭。
觸手般的接駁銅針刺入血肉,疼得他粗糙臉皮猛地一抽,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讓所有蒸汽騎士的棒小夥們都活動起來,六台去城牆城門,剩下的都調來我樓下,迎接咱們財大氣粗的客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