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半年未回家,但地窖裡這些東西的擺放位置都沒變,所以杜明賢還是輕車熟路地找到了老媽自己做的【脆醃葫蘆乾】——
“甜、辣、脆!果然比外麵賣的好幾倍!”杜明賢稱讚道。
“你這孩子就會說好話哄你媽!對了,說起自家的東西,聽說你找到做杜青醬的‘浦堇紅’了?”
“對!是在喬善的一位朋友幫我找的!”
“喬善啊…不奇怪!那裡本來就是辣食的天堂,自然也能有各種醬的配方和原料了!”
“聽老媽你的說法,好像不太在意這個?這可是咱家祖傳的醬料啊!”
“那又如何?”杜夫人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可是憑借這個醬料,在蒼啟站穩了腳跟啊!”
“所以呢?接下來你就指望‘一招鮮、吃遍天’了嗎?”
“這倒不是…”
“嗬嗬,再好吃的醬料也隻是醬料而已!吃一次、兩次覺得新鮮,吃多了也就不以為奇了!不瞞你小子說你老媽也認識一些祖上頗有來曆的廚師們,但要不就是沒當廚師,要不就是沒乾出名堂!”
“為什麼啊?”
“現在人能吃到的美食選擇太多了!平心而論,咱自己做飯都是換著花樣的,乾嘛要求人家顧客隻認準你一樣東西,是不是?”
“沒錯!剛開始我的燒麥銷量特彆好,大家也對春餅啊、吉事果啊什麼的覺得新鮮!可後來等新鮮勁過去後,銷量就下來了——這不,我秋天換了粥和點心當菜單,估計也能做三個月左右吧?”
“唉…這就是當廚子的困難之處啊!老師可以一輩子可以隻教一個學科、裁縫可以一輩子隻做一種衣服、演員可以一輩子隻演一類戲,但廚子就得天南地北地找新花樣!要隻是守著一種食物,做啊做啊,自己就吃不上飯了!”
“是這樣…不過其實也蠻有意思的!”
“嗯,這我不反對!看見那一排大壇子了嗎?都是你娘自己做的各式醃菜!不過有些因為味道太奇怪,所以算是‘失敗品’,比如這【酸辣豬耳朵】,送給顧客們讓他們幫著嘗嘗,但不太受歡迎…”
杜明賢笑了“合著您是拿到店裡的顧客實驗啊?”
“要是你爸在的話,老娘還用得著這麼麻煩?不過…隻要是我做的,他一定會說好吃的!”
看到母親在懷念父親,杜明賢突然有些於心不忍“媽…你不怪我吧?”
“怪你什麼?”
“自己去了大城市,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媽你放心!我現在正在拚命攢錢,等夠了首付就買套大房子,到時候接你過來住!”
“有這份心就夠了!我可不想離開這裡!你的廚神齋是你的心血、我的天膳坊也是我的成果!況且,你爸就在山後頭,要是咱娘倆都去城裡了,就沒人陪他了…”
畢竟根就紮在這裡,到底是熱土難離啊!
第二天,杜明賢難得睡了個“自然醒”,和威廉一起走了走城裡難見的山路、講了些自己小時候的故事、再去見了幾位看著自己長大的長輩,不知不覺就到了要走的時候。
中午吃的是皮薄肉厚、鮮香多汁的【豬肉芹菜餃子】,滿滿的心意包在裡麵。杜夫人不想被當成個嘮嘮叨叨的“怨婦”,但還是忍不住叮囑威廉多照顧自己兒子——
“來,這是大姐的謝禮!”說著,杜夫人將一個小壇子遞給了威廉,並解釋道“這是古法釀的竹葉青,起碼有十幾個年頭了,滴滴都是黃金啊!”
“啊…謝謝啊。”威廉其實不貪杯,隻是軍隊裡的習慣所以閒來無事喝一口而已,不過慈母之心彌足珍貴。
“這就要走了?雖然覺得你這小兔崽子回到家裡是不如一個人清淨,但要是多留幾天也不礙事…”
杜明賢苦笑“開飯館的沒有假期——這您比我清楚啊!等過兩天‘十一’,事情會更多…”
“行吧、行吧,快走吧!”杜夫人不耐煩地擺擺手,卻又咕噥一句“過年一定要回來啊!到時候還帶著這個大高個,也把那個小姑娘帶回來,到時候你們想吃滿漢全席都行!”
“嗯…”
將二人送到車站,杜夫人等著車來了、人上車、車走了卻還在眼巴巴地看著…這短暫的見麵後,又將是半年的分彆!
“可以的話,真想一輩子都把你留在身邊啊!但是……”
一向堅強的杜夫人,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性子,此刻卻也隻能放手——
“…但是,你將在更廣闊的藍天越飛越遠!做媽媽的不能這麼自私地將你留在手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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