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陳韶淡聲問道,“那麼豐隆商行又怎麼說?”
“豐隆商行……”文三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不敢去看她的眼睛,隻能一邊斟酌一邊回答道,“豐隆商行是文家和任家共同的產業,一直以來,都是文家和任家的同輩共同打理。原本這份產業是由二公子和任三公子在打理,但大半年前,兩人前去京城開拓生意去了,這邊就暫且交給了他們兩個在打理。”
頓一頓又補充道“是他們自己說服的二公子和任三公子,也是二公子和任三公子將豐隆商行交給的他們打理。”
陳韶冷然“沈掌櫃讓豐隆商行的夥計四處傳我收受賄賂之事,是誰指使的?”
文三爺咬著牙道“也是這個孽子!也是今日他們兜不住後,被我們逼問出來的!”
陳韶嘲弄“這麼說來,文家還是在大義滅親?”
文三爺慚愧道“文家愧不敢當。是小人管教無方,才導致今日的禍端。小人捉他前來,不過小人應儘的一份責任。”
“既然你認為是自己管教無方,才導致的今日之禍,”陳韶一字一句,慢慢說道,“那不妨說一說,他們做出來的這些禍事,該判一個什麼罪?”
文三爺忙道“任憑公子發落,文家絕無怨言!”
陳韶看向任三爺。羽林衛稍稍用力扭一下他的胳膊,任三爺立刻痛呼道“任家也跟文家一樣,任憑公子發落,絕無怨言!”
陳韶又看向趙樂天。
在趙樂天驚恐萬狀的目光中,丁立生說道“趙家也是這個意思。”
陳韶看他一眼後,又看向任玉傑、文貴及趙樂天,“你們還有沒有彆的話要說?”
幾人都沉默著不說話。
“據黎弘交代,他入太學書院僅四年,這四年間為你們物色的少年、少女就有二三十個之多,”陳韶看著三人,緩緩說道,“而除了他之外,還有段忠,向言才及黃江南、季青林之流,一人二三十個,加起來也有上百之數了。這些少年、少女呢,現在什麼地方?”
陳韶是故意將這個問題留在最後來問。
任家和文家把任玉傑和文貴推出來,是想讓他們將所有罪都認了,這正合她的意!能推出頂罪之人,說明她官方藥鋪的誘餌起作用了!他們抱團一致對付她的約定,因為利益的衝突,雖不至於立刻瓦解,但已經開始出現袖手旁觀之態!
很好。
她現在要讓任家和文家咬死所有的罪都是任玉傑和文貴犯下的,她要以淩遲的手段處死他們,以告慰那些受他們淩虐而死之人,還要讓他們兩家有怒也發作不出來,以此把這場‘戲’做足,讓袖手旁觀之人看得過癮,繼而也成為推動這場剿滅戰的推手之一!
“說話!”半晌不見人回答,陳韶拿起驚堂木敲了敲。還是沒有人說話。陳韶直接點名道“任玉傑,你來說!”
明明是平平靜靜的一句問話,任玉傑卻沒來由地心底泛寒,強忍著害怕,他勉強答道“他們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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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死了?”陳韶問。
任玉傑蜷一蜷指尖,答道“是。”
陳韶逼問“怎麼死的?”
怎麼死的?任玉傑不知道怎麼回答,由不得看向任三爺。這個問題,在來之前,他們並沒有給過準確答案,隻告訴他如果陳韶要問整個任家、文家或是趙家的罪,就將其餘的士族豪紳也牽扯進來。如果陳韶隻問他們的罪,就不要牽扯其他人,讓他們自己將罪擔下來。但陳韶現在是在問他們幾個的罪,還是整個文家、任家、趙家的罪,他有些拿捏不準。
陳韶再次敲兩下驚堂木,“看他做什麼,莫非他們的死,也與任三爺有關!”
文三爺心尖一顫,忙看一眼任三爺後,又看向任玉傑。
任三爺的心尖也忍不住顫了兩下,“孽障,還不趕緊回答!你害了那麼多人不算,難不成還想害死我和你娘不成!”
知道了。任玉傑木然地收回目光,木然地回答道“都是被我們害死的。”
陳韶繼續逼問“怎麼害死的,在哪裡害死的?”
任玉傑避重就輕地回答道“在落雁居害死的他們。”
“落雁居?落雁居的那些人是你害死的?”任三爺瘋一樣地怒罵道,“畜生,你這個畜生,那麼多條人命,你是怎麼下得了手的!大人,趕緊處死他吧,我們任家沒有他這樣的畜生!”
文三爺也癱軟在地上,顫著手指了兩下文貴後,雙眼一翻,人就昏了。
蟬衣要去查看他是真昏還是假昏,被陳韶製止,可不能節外生枝,亂了她的計劃。要讓袖手旁觀之人安心‘看戲’,必須得把握好分寸。把人數控製在他們幾個年青人身上剛好‘微不足道’,一旦牽扯到文三爺他們,他們身上背負著更多,難免會去攀咬其他人,然後就會滾雪球,越滾越多。到時候‘戲台’搭不起來事小,把自己逼得下不來台也沒什麼,大不了重頭再來。但如果讓他們重新抱團,官方藥鋪的誘餌就將失去作用,再想挑撥分化,就幾乎難於上青天了。
陳韶鎮定地接著問任玉傑“隻有落雁居嗎?碧桃園、曲徑園、明月院等園子裡的人,是誰害死的?”
任玉傑麻木道“小人不知道。”
陳韶看向文貴與趙樂天,文貴也答不知道。趙樂天吞吞吐吐地答道“是我帶他們去的,但我也是丁榮帶我去的!”
跪在人群中間的丁榮慌忙答道“我,我也是跟著周中天去的!”
“你確定是周中天帶你去的?”丁立生喝問。
丁榮害怕地往丁義昌身邊挪了挪後,答道“我確定,二哥可以為我作證,我也可以跟他對質。”
丁立生立刻看向丁富。丁富也害怕地往丁義昌身邊挪一挪後,才答道“就是他帶我們過去的。”
“來人,去將周三公子帶來太守府!”丁立生陰著臉吩咐完衙役,才轉身向著陳韶解釋,“周中天是周家的三公子,也是雷夫人的娘家侄兒。”
陳韶垂眼,掩去眼底湧上來的笑意後,才抬眼問道“雷大人的夫人?”
可惜了,她垂眼的那一刹那,恰恰錯過了任三爺臉上的驚詫,還有昏著的文三爺微微僵硬的身軀。丁立生背叛了他們!他們在來太守府之前,商量好的應對之策裡,根本沒有趙樂天攀咬丁榮,而丁榮攀咬周中天的事!
丁立生沒有錯過他們的反應,在心裡默默地冷笑兩聲後,他恭敬的答了聲是。拉雷德厚下水的好機會,他豈能錯過!
“既然是雷夫人的侄兒,那就不能越過雷大人,由你去抓人。將人叫回來,讓雷大人親自去帶人回來!”陳韶吩咐。
“是下官僭越了。”丁立生認完錯,立刻安排人去將抓人的衙役叫回來後,又安排人請雷德厚去了。
陳韶等他安排完,重新看向任玉傑、文貴和趙樂天道“既然他們與其他園子無關,那就將他們三個也綁到太守府外,等候明日行刑!”
怎麼是行刑,不是斬首?丁立生偷偷看向陳韶。
陳韶並沒有解釋,在他們三個被羽林衛拖走後,目光又落到任三爺身上,“任三爺公堂之上,屢次衝撞本官,杖二十,即刻行刑!”
任三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拖出去了。
頃刻,板子的啪啪聲伴著任三爺的慘叫求饒聲就傳進了大堂。
文三爺也適時地清醒過來。
“既然醒了,”陳韶道,“你可以走了。”
文三爺感激地磕了三個頭後,忙起身退出大堂。強製鎮定地走到太守府外,也不敢去瞧被綁著的文貴,也不敢等任三爺,小跑著坐上馬車就回文家去了。他得趕緊將丁立生背叛他們的消息帶回去!
二十個板子很快打完。
在讓羽林衛將他扔出太守府後,陳韶又看向回春堂、食味齋與昌順鞋業的掌櫃及一眾夥計。在他們的連連求饒中,冷肅開口“回春堂、食味齋、昌順鞋業的掌櫃籍沒家產,各杖八十,徒三年。回春堂、食味齋、昌順鞋業的夥計,各杖四十,即刻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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