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爺子見狀,頓時看向魏大聖,眼裡的期待不言而喻。
魏大聖嚇了一跳,忙擺手,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爺爺,您可不要指望我,我沒那麼大臉麵啊,我拿什麼跟小樓求情啊?撒嬌爭寵還是美男計,咳咳,您孫子要是真這麼乾了,還不得被東流那小子劈死了。”
提到東流的名字,魏老爺子黯淡的眸子重新煥發生機,看著向大少,纏聲道,“東流,你可得幫外公一把,外公可就這麼一個願望了,你可不能讓外公帶著這個遺憾離開啊……”
向大少卻皺眉,“爺女人的閨房,您進去這摸摸、那看看的合適嗎?”
魏老爺子噎了一下,“那是八小姐……”
“可現在是玉樓春住那裡!”向大少還是覺得有些怪怪的彆扭。
“這……”
被向大少這麼一攪和,感傷的氣氛倒是衝淡了,慕容衡的老臉上都有些尷尬起來。
向老爺子瞪了自家孫子一眼,“九小姐今日剛搬進來,還未住呢,再說,依著你和九小姐的關係,你外公便是長輩,長輩進晚輩的房間,也不算是違背了禮數。”
向大少酸酸的哼了一聲,“那就隻看一回,以後不許了。”
“好,好,一回就夠了……”以後那裡沾染上彆人的影子,便也不再是記憶裡那個人的氣息了。
“諸位,請吧!”
“好,好……”
幾人隨著念北去了安德堂,此時,玉樓春正跪在祠堂裡,容顏端凝。
她麵前的桌案上是一個個牌位,寫著冷冰冰的名字,無聲的擺放在那裡,三百多年了,這裡供奉著多少列祖列宗,此刻,都看著她。
最上端,是一副古老的畫像,畫像裡的人容顏慈祥和藹,仿佛暖暖的注視著她,她知道,那是玉家的祖先,那位從朝堂上急流勇退,隱居黃花溪的先人。
她恭恭敬敬的磕頭,上香,她身後跪了黑壓壓一片人,最前麵的幾位老人,早已淚流滿麵、泣不成聲,她卻沒有哭,她一直安安靜靜的,看著那副古老的畫像,很久後,視線又從那些冰冷的名字上一一劃過,然後閉上眸子,無言的體會著三百多年的曆史從腦子裡呼嘯而過,像是一幅畫卷展開,曆曆在目。
她心裡翻起驚濤駭浪,她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個玉家的女子都有這個異能,此刻,她像是被強行注入了某些記憶,遙遠模糊,卻又忘卻不掉。
她在地上跪了很久,才緩緩的站起來,睜開的眸子裡幽深似海,海麵已經風平浪靜,無人知道海底的暗潮湧動。
隻有她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她真正的成為玉家的九小姐了。
身邊有人哽咽著提醒,“小姐,裡麵還有一間,供奉著玉家幾代小姐的畫像,那裡隻能您一個人進去了。”
聞言,玉樓春卻沒有看到任何的門。
這時,花伯轉動了一處,那副畫像後,忽然緩緩的敞開了。
“小姐,請!”
玉樓春點點頭,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暗室,陳列的極其簡單,卻又莊重,牆壁上鑲嵌著一顆碩大的夜明珠,把這裡點亮。
房間的正中迎麵是一幅畫,那畫不是筆墨所做,而是玉石雕刻而成。
那是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高貴的讓人驚歎膜拜。
她也真的跪下去了,恭敬的磕了三下,才站起來看向兩側,兩側的牆壁上掛著畫像,每一幅都是栩栩如生,她一幅幅的看過去,神色不停變幻著。
那些女子的容貌都停留在最好的年華,或端莊大氣,或雅致溫婉,或高貴美豔,卻無一例外,八副畫像,多多少少都有相像之處,那是玉家女子血脈的最好延續。
她小心翼翼的撫摸畫像,那些或悲情、或圓滿、或無奈、或幸福的故事便鋪天蓋地的襲來,她有些承受不住,手一觸便離開了,不忍再打擾。
最後,她停在最後那副畫像前,哪怕以前在魏老爺子那裡見過一次,可現在,她還是忍不住深深的震撼了。
因為是真跡,那份感覺更強烈。
像,真的是太像了。
站在這裡,她就像是在照鏡子一般。
她甚至不敢再去觸碰那副畫像,不敢去了解過去的種種。
畫像裡的人,眉眼堅定,笑意卻溫暖,眼神似乎柔柔的凝視著她。
玉樓春啞聲開口,“姑奶奶,很抱歉,我直到現在才來看您,您一定等了很久了吧……”
四周無聲,唯有她心口激蕩著難言的情緒。
她努力平靜些,注視著畫像上的人微笑,“姑奶奶,您一定不會怪我的吧?也不舍得責備父親是不是?父親這些年過的很辛苦,他一直很努力的在為玉家謀劃,父親一定時刻記著您說的話,他做的很好,他也做到了,隻是他現在不能來看您,不過用不了多久,他就能來了,能來看您,也能給爺爺和老爺爺們磕頭……”
喉嚨有些堵,她頓了片刻,才又繼續道,“其實,我也沒有見過父親呢,姑奶奶見過,父親長什麼樣子呢?和畫像上那位祖先是不是很像?父親見了我,一定不會陌生吧,我長的那麼像您,他一定是喜歡的……”
聲音再一次頓住,這次她平複的有些久,才開口,“姑奶奶,咱們玉家回來了,六十年後,終於回來了,花伯,金爺爺,扈爺爺,玉爺爺都還在,身體很硬朗,您一定在天上都看見了吧?喔,還有您的很多故友,也都在,有機會,我讓他們來看看您好不好?您有想念的嗎?還有……我以後就住在這裡了,我會經常來看您,您以後不會再寂寞了,我還會很努力,把玉家打理好,我知道那一定是您最期盼的,您離開都是為了玉家,我都懂的,我不會讓您為當年的選擇和放棄後悔的,我一定會做的很好……”
畫像上的人似乎笑得更欣慰了。
玉樓春又凝視了半響,才笑著告辭,“姑奶奶,我先走了,下次再來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