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嗤笑自己太過矯情。
他眼睛漸漸合上……
噗通。
水麵被炸開，一道陰影將他籠罩。
季廷陽強撐著最後那點意識，眼睛睜開一條縫隙。
他看見沉浮在水裡的林絮，她的頭發在水裡散開，努力向他遊去。
不知道是不是哭過的原因，她的眼尾泛紅，那雙眼眸裡的關切清澈可見，似跨越二十年時光的阻隔，向他奔來。
季廷陽那顆快要停寂的心跳狂烈無比，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林絮，宛如天上熾熱的太陽，照亮他二十年間的黑暗。
看著兩人間蕩漾的水波紋，不斷縮短的距離，他仿佛看到了小時候守在他床邊講故事的母親，看到了嬉笑著要他長大後賺錢給她買衣服的母親，看到了摸著他腦袋，說一定不會放過欺負他的人的母親……
他眸裡的癲狂湧起，將她刻入眼中。
這才是真正屬於他的溫暖。
林絮遊到季廷陽身前，雙手從他的胳膊下環過，抱著他從水麵上遊去，破水而出。
季廷陽的手動了動，虛虛地環抱住她的身體，意識終於散去，陷入黑暗。
——
季廷陽醒來，映入眼簾的一片白花的天花板，手背上傳來輕微的痛感在告訴他，正輸著點滴。
沒看到時間，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他動了動身體，旁邊就響起哽咽的關切聲，“你先彆動，醫生說你的身體還沒好。”
季廷陽側頭，才後知後覺發現溫梨竟然就在一旁。
她眼眶通紅，應該是大哭過，臉頰也有些紅腫，像是被打了？
但這些已經無所謂了。
“林絮呢？”季廷陽環顧四周。
溫梨怔愣，沒想到他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林絮，放在膝蓋上的小手捏了捏，心裡有些酸漲，“她……在醫生辦公室。”
季廷陽“哦”了聲，重新閉上眼睛。
態度冷漠。
溫梨咬唇，眸裡的淚珠再度湧了出來，抽泣著向他道歉“對不起，我當時不是故意的要推你下水的。我那時腦子亂七八糟，意識也很混亂，我自己也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這樣……”
差點錯失殺人這件事，讓她惶恐不安。
“對不起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豆大的淚珠從她眸裡掉落，姣美的容顏與淚水交織，楚楚動人。
以前隻要她哭泣，季廷陽早就哄上去了，可這次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半晌也沒有說話。
獨角戲讓人窘迫，溫梨的哭聲慢慢減弱。
“可以摸一下我的腦袋嗎？”季廷陽突然開口。
溫梨愣了下，不明所以，但還是照著他的話，伸出那隻纖細的小手，在他的腦袋上揉了揉。
季廷陽眼眸微垂，看不清眸底的神色。
他唇角揚了揚，意義不明地嗤了一聲。
心底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波瀾。
果然，這點僅存的溫暖消散。
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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