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安子心疼的看著他,“要不屬下幫您捏捏肩。”
趙天煜眼簾微掀,幽幽的盯了他一瞬,“什麼時候連女人的活也學會了?”
安子臉一窘,“屬下沒事的時候,跟容姑娘學的。”
來此之後,秦二都被派活了,唯獨讓他天天守在這院子裡,都快閒的蛋疼了,可不就想做點什麼麼?
“出去。”趙天煜靠在椅子上,視線淡淡看向窗外。
又被嫌棄了,安子無奈的躬身退出。
窗外冬意蕭瑟,並沒什麼好景致,趙天煜目光所及,卻是那窗戶紙上的一排小字,從他這頭看,是反著的,但並不妨礙,他能看清楚那句話。
趙天煜,小氣男,鄙視你!
薄唇抿緊,視線微眯,湊近,這小楷寫的極其雋秀,隻是這內容,卻十分刺人的眼睛。
小氣男?他?
霍然,趙天煜的視線沉了下去,推開窗戶,身子微起,再一細看,那罵人的話底下,竟然還有一幅小像。
粗略的幾筆勾勒出一個男子的模樣,主要是那臉上的表情,陰沉,冷硬,一副小氣鬼的欠揍樣。
“該死。”他伸手扯掉那層新鋪的窗戶紙,暗想這丫頭何時跑到他書房外頭做了這事的?
真是不像話。
扭頭,看著桌子上躺著的那封信,封麵上亦是雋秀的小楷五叔親啟。
怎麼就那麼眼疼!
“師兄。”門開,唐靈端著熱乎乎的飯菜進來,“才六殿下派人送來的飯菜,我熱了下,你快過來嘗嘗。”
“嗯。”趙天煜走了過來,看了她一眼,“你也坐下吃吧。”
“多謝師兄。”唐靈很有禮貌的坐到他身側,拿起了碗筷。
“師兄,這些菜都是你尋常愛吃的,我之前就吩咐過,一點辣和蔥薑蒜都沒加的。”
“嗯。”趙天煜眉目清然,靜靜的吃著飯。
那般貴族公子的優雅舉止,讓唐靈瞧著,臉都熱了。
若說,她的那些師兄師弟們,還有她認識的那些世家公子們,有誰能跟大師兄相比的?
跟趙天煜比起來,那些人隻差低劣到塵埃裡去。
“師兄,吃這個魚。”唐靈忍不住就想替他布菜,她乃唐家堡的二小姐,藥王穀的小師妹,走到哪兒,都是受人禮遇伺候的,可是,無端的,在大師兄跟前,她願意自降身份來伺候他。
似乎,能伺候他本身,也是一種幸福。
“你吃吧,我自己來。”趙天煜沒讓她筷子裡的魚進碗,對此,唐靈有些失望,但並不灰心,大師兄同意她上桌子吃飯,已經比過去進步太多了。
眼看著他一碗飯將吃完,她忙起身,“師兄,我幫你盛飯。”
“多謝,我飽了,你慢吃。”他放下碗筷,起身。
唐靈愕然,“才吃一碗,是菜不合胃口嗎?”
“不是。”趙天煜簡單回了一句,走到書桌旁,拿起那封信,靜靜的盯著上頭幾個字,腦海裡無端想起,那晚她興衝衝的帶來一桌子酒菜,說要給他驚喜。
現在想來,那菜,似乎也不是太難入口。
“師兄,誰的信?”他不吃了,唐靈也吃的索然無味,放下碗筷,走過來問。
瞄見那信封上五叔二字?不由哦了一聲,“就是安子說的那個每天都來找你的姑娘嗎?”
“他還對你說了什麼?”趙天煜將信放到袖籠內,微微偏首,看著她。
唐靈心頭一跳,忙道,“他就那麼隨意一說,彆的就沒了。”
大師兄最不喜彆人打聽他的私事,她怎麼給忘了?
“爺。”秦二突然急匆匆進來回稟,“趙村昨晚又有一戶人家,兩個老人和一個孩子,離奇死亡,仍跟之前的案子一樣,身上無傷痕,屋子裡也沒打鬥痕跡,一切正常,隻是,家人早上推門進去時,聞到了一股異味,讓人有些暈,不過,很快就正常了。”
趙天煜麵色沉冷。
秦二又道,“六殿下已經派人追查,可惜,仍沒有查到凶手。”
“師兄,會不會是毒醫門乾的?他們慣會使毒,能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死去。”唐靈道。
“不過,毒醫門主慕容鴻被朝廷抓了之後,剩下的門徒隻是一盤散沙,誰會出來做這等事?”她疑惑的看向趙天煜。
趙天煜起先也懷疑過毒醫門,可是幾次之後,便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去現場看看,秦二,帶路。”
“是。”
——
很快,趙天煜便趕到了陳村,老遠就聽到哭天搶地到聲音。
“爺,這邊。”秦二將其引至一間乾淨的屋子,六殿下趙天逸已經等候多時,見他過來,連忙起身,“五哥。”
“案發現場在哪裡?”趙天煜問。
趙天逸擰眉,“現場已經有仵作處理過了,陳家人已經布置成了靈堂。”
“為何不等我來?”趙天煜有些惱火。
這無端死人,已經不止一次,比病疫更可怕,病疫還可以用藥救治,可這無端喪命,卻弄的人心惶惶,群眾中已經開始蔓延各種流言蜚語,譬如天譴之類。
“五哥,你彆急,先看看這個。”趙天逸從桌子上拿出一塊帕子,張開,裡頭是塊黑漆漆的東西,像是燒成焦炭的木頭。
“這跟你前幾次留意的東西一樣,所以,為弟認為,也許五哥說的對,就是這東西搞的鬼。可是,我也找人驗過,就是普通的木炭。”趙天逸百思不得其解,又問,“還是說,有毒藏匿其中,而我們沒發現?”
“可有發現其他可疑的人?”趙天煜收下那塊木炭,又問。
趙天逸搖頭。
眼下,他們受父皇旨意來救災,糧食、藥材基本到位,局麵漸漸控製,可突然出現的幾個村民死亡案子,又讓即將平複的局麵複雜起來,讓人不得不想著背後有人搗鬼。
“繼續查探,另外,各村水井,一切水源,都要派人暗中守護,切莫給人可乘之機。”趙天煜吩咐。
趙天逸點頭。
彼時,杜雲錦在隔壁喜婆婆那兒總算忙好了,瞅空回住處,吃個飯,打個盹兒,一邊想著,五叔究竟有沒有看她那封信。
若看了,也該給她來個話啊。
她這幾天,除了在他那邊當門神之外,也實地考察了不少,得了不少有用的經驗,他不給見麵的機會,她可全寫到信裡了啊。
畢竟,這跟現代很不一樣。
在現代當誌願者,也是跟著組織一起去的,所以,做起事來自然方便。
而這裡呢,她一個外來的姑娘家,除了隔壁喜婆婆受到了確實的實惠之後才信她,其他人根本不信她的。
她即便想幫助彆人,也沒法做到。
而這裡的救災情況,她確實瞧出了許多不妥之處啊。
“小姐,你怎麼還沒睡?不是累了麼?”喜鵲收拾妥當,進屋來,看杜雲錦仍舊睜著一雙大眼睛盯著天花板,好奇的問。
“罷,睡。”杜雲錦一骨碌翻身,鑽進了被窩裡,想著好好睡一覺,晚上到那男人家守夜去,她就不信,他還真忙到不要睡覺了?
這認真一睡,還真就睡著了,一覺到了夜深天黑,最後還是被喜鵲叫醒的。
喜鵲叫她的時候,眼睛都是冒光的,滿臉驚喜,“小姐,錦王殿下派人來接你了。”
“五叔?接我?”杜雲錦仍舊有些茫茫然。
“嗯。”喜鵲重重點頭,“人就在外頭呢,小姐,你快起來,奴婢給你打洗臉水。”
論見錦王殿下,喜鵲比她還要驚喜,還要積極。
杜雲錦坐了起來,揉了揉腦袋,細一想,一拍腦門,立刻明了,定然是那男人看了那封信。
沒錯,趙天煜晚間沐浴更衣時,那封信不小心自袖籠內掉了下來,他這才想起這一回事來。
張開一看,信的內容是這樣的。
五叔,您好。
開頭,正經且客氣。
來此三日,錦兒發現了些許問題,想跟五叔探討。
禮貌的很。
接下來,一二三四,她列舉了一些問題,以及解決措施。
直到第四頁第十條的時候,趙天煜的眸光頓然沉下來。
寒冬臘月,天氣極冷,很多居民有燒炭取暖的習慣,可這危險至極,極不可取。
燒炭取暖四個字,有如一記霹靂,讓趙天煜如醍醐灌頂,可是,為何危險,他細細研究過多次,並未發現其中有任何致命的東西。
可杜雲錦卻說危險。
想到這丫頭慣是古靈精怪,說不定真能為他解惑。
是以,不顧夜深不便,他匆匆穿好了衣裳,派人去接杜雲錦過來。
約摸一盞茶的功夫,杜雲錦果然坐著小暖轎,風風光光的被抬到了趙天煜的宅院。
下了轎子,看到那書房裡暈黃的燈光,還有那靠窗邊而坐的清然身影,杜雲錦唇角飛揚,眸底漾過一抹自信的神采。
“安子小哥,還不知會一下你家王爺,就說本小姐大駕光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