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動作,按說該是狂野不羈的,可是,這男人做了,卻就是雅致清潤,甚至說賞心悅目,自帶一種與眾不同的矜貴。
“味兒還行。”一口喝淨,他放下壇子,目色深深的盯著她,淡粉色的唇瓣,濕潤潤的,竟像初晨那含著露珠的花瓣。
喉嚨就發乾了,口乾舌燥,杜雲錦不自覺的將沾著酒液的手指,唆進自己嘴裡,但馬上又覺得不對,忙拿出來。
坐下,又拿了個鴨脖子,埋頭啃著,啃完了,卻沒覺出剛才的美味來。
突然,將紙包往他那兒推了推,“五叔,乾喝不成,就著點,味道真不錯的。”
還是吃吃喝喝容易轉移注意力,不然,她又得被迷住。
“不用。”他卻堅持,隻看著她吃,並且,很疑惑,這麼一根看不出什麼肉的黑乎乎的東西,有那麼美味?瞧她那漂亮的小嘴,啃的不亦樂乎,卻又有點慘不忍睹。
不忍直視,乾脆喝酒。
這梨花釀,不烈,卻香。
看他喝的暢快,杜雲錦也樂,乾脆也抱著壇子喝。
一手抱著壇子,一手拿著鴨脖子,吃一口,喝一口,然後,看著他,說著話,“五叔,說真的,活了這麼大,我還從沒想過會有今天的畫麵呢。”
說實在的,對於穿越這事,她時常還恍惚著,偶爾清晨醒來,看著陌生的環境,她都要發怔一會兒,才能適應。
也時常的,夢境中出現的,都是她現代的生活,那麼些人,那麼些事……
瞅這一眼,男人長指拎著壇子喝酒,竟然也能喝出優雅紳士端著高腳杯品紅酒的那般慵懶高貴姿態來,也真是服了。
“五叔。”她突然好奇,朝他湊近一些,“今晚難得,咱們能不能好好聊聊人生,譬如,過去,現在和將來?”
“何解?”他唇角含笑,眸色越發深暗的讓人心跳。
猛一吞口水,杜雲錦嘻嘻一笑,“就是,你看,你都跟我求過婚了。”
雖然沒有下跪,沒有戒指,也沒有什麼見證人之類,更彆談什麼浪漫。
但是,娶她的話,可是他親口說的。
這就夠了。
她心裡照樣甜蜜的很,眯著眼睛笑著,看他,“也就是說,咱們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同床共枕的夫婦了。那麼,為了我們的感情,我們是不是應該更深入的了解一下對方呢?”
其實,她更想多了解一些他。
三十多歲的男人,皇族王爺,又有那麼多的傳言。
不管,他的過去是輝煌的還是苦澀的,甚至不堪的,她都希望了解。
當然,他會不會說,不一定。
“五叔。”她自顧自又撅起了小嘴,深深一歎,“有時吧,我覺得我離你很近,譬如現在,你就在我身邊。”
小手,在他袖子上輕輕扯了扯,“諾,這樣近,眼神這樣深的看著我。嗬嗬。”
但,語氣一落,她又有些頹然,“但也有很多時候吧,我覺得我離你卻遠。”
對他,好似,他在意她的時候,她就近了。
他忽略的時候,她就很遠遠。
甚而,她總覺得,近了他的身,卻離他的心,總差了那麼一點距離。
“五叔,我在你這裡麼?”那細細的指頭,忽而就朝他心口位置戳了下去。
力道不大,卻讓他心下微顫,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來。
也不知是想他回答,還是怕他回答,總之,在他未語之前,她有抽走了手,狠勁咬了口鴨脖子,然後,又灌了自己幾口酒。
紅著眼睛,有些茫然的笑道,“五叔,我老實交代哦,在你之前吧,我也有過一段戀情。”
她大概是醉了,不然怎麼會傻乎乎的就將那段糗事說出來呢?
可是,話一出口,她還真就刹不住了。
“十年呢。”她朝他伸出一手,覺得不對,放下鴨脖和酒壇,舉起雙手在他跟前,打了個酒嗝後,她長舒一口氣後,道,“高中吧,對,高二下學期。嗬,那天,上體育課,本是我的強項嚒,誰知道那麼倒黴,突然來大姨媽了。跑完八百米,人就不行了,身上發冷,肚子痛的不行,運動褲上也染了不少。我這人要麵子,忍著痛,想回教室,結果,沒走兩步,人差點痛暈過去。”
男人深邃的眸子,深深的盯著她,唇,抿的緊緊的,一個字沒應,隻靜靜的聽她說。
真是個很好的傾聽者,杜雲錦心想,看他一眼,又道,“那個人,就這麼出現了,一句話沒說,拉著我的胳膊,將我提起來,就抱在了懷裡,嗬,公主抱啊。我當時腦子都懵了,十幾年,本姑娘清白如紙,何曾被男人這樣對待過啊?就這麼被他抱進了醫務室。”
聳聳肩,她嗤的一笑,“當時醫務室沒人,他將我放下就跑了。我當時那個鬱悶,也沒多想,躺在那床上,挺屍。但,不多一會,那個男孩又來了,塞給我一瓶礦泉水。熱的。”
她至今仍記得,那男孩遞給她熱水的樣子,黑黑的頭發被汗打濕,有些趴在鬢角,笑起來,眼仁都亮,很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