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說,沈家欺人太甚,沒有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人家閨女的。
但最終的結果是,杜家兩個男人,一起去了沈家說理,最後卻鬱鬱而歸,這又叫人猜測,是否乃杜家女的不是?
漸漸的,關於蘇夕月撒潑成瘋、虐打下人,甚至折磨親女的消息,慢慢的在京城傳了開。
而事實真相,卻也大抵如此。
當然,直接導致沈溪楓休妻的,卻也不是因為這些,而是,他怎麼也接受不了的一個真相,一個事實。
事情的起因,不過是那日傍晚,他從外麵回來,在自己那院的門口發現了秋風,當時這丫頭正坐在一棵樹下,低低的抽泣。
想來,是想找自己,又不敢,就隻在那樹下偷著哭。
本不想理,可聽著那哭聲,覺得心煩,沈溪楓到底走過去,問了一聲,“為何在這哭?”
秋風嚇了一跳,抬起淚眼,看見沈溪楓,又是喜又是怕,慌的磕頭請安。
“她又打你了?”看她哭的紅腫的眼睛,沈溪楓皺眉,冷聲問。
秋風眼淚唰的就落下來,“並不是奴婢,而是,小小姐。”
“她怎麼了?”雖然,現在對蘇夕月沒什麼感情,可是對於自己這個女兒,沈溪楓還是很在意,即便從不去那個院子,也會隔三差五的差人過去,將小女兒抱到自己這邊,親近親近。
咋一聽秋風這樣說,沈溪楓自然是緊張。
秋風就道,“大少爺,您抽空,還是親自過去瞧瞧小小姐吧,其他的,奴婢,奴婢也不敢說。”
說完,她倒是先跑了,惹的沈溪楓心裡又氣又急,連房門也沒回,徑直朝蘇夕月那邊去,當然,他也猜,之後是不是那女人又使的一個計,就為騙他過去一趟
。
但,為著小女兒,也就罷了,何況,即便那女人想要如何,他也完全不會去理會。
才走到那院門口,老遠的就聽得嬰孩的哭聲,哭聲都啞了,顯然哭的不是一會兩會了。
沈溪楓步子邁的急,匆匆趕到,也不容丫鬟回稟,徑直掀了門簾,進了屋。
一進屋,見到的景象卻讓沈溪楓的血直往腦門上湧。
小小的嬰兒上,小小的嬰兒四肢亂蹬,哭的好不可憐。
而她的邊上,不但沒一個下人,就連她的娘親,也是不管不顧,此刻,蘇夕月正獨自坐在梳妝台邊,對著銅鏡,手拿一把木梳,一下又一下,慢條斯理的梳理著她那頭長發。
如今,她似乎也隻剩這一頭長發,仍舊黑亮有澤,而那張臉,卻因為妊娠斑,毀的讓人不忍直視。
對著鏡子,她腦子裡想的全是她曾經擁有過的美貌,完全將身邊哭泣的孩子,忘到了九霄雲外。
“蘇夕月。”直奔而來,一把搶掉了蘇夕月手裡的梳子,狠戾的砸了,砸到了銅鏡上,直將這鏡子一起砸碎。
砰的一聲巨響,嚇壞了蘇夕月,也讓她從幻想中驚醒,這才聽到孩子哭的不像樣的聲音,起身,慌張的攔住了沈溪楓,“你要做什麼?”
“走開。”沈溪楓從小上將女兒抱了起來,一把推開撲過來的蘇夕月,惡狠狠道,“蘇夕月,你根本不配當個母親。”
“你什麼意思?”蘇夕月突然慌了,使勁拽著他,“你想帶走囡囡嗎?我告訴你,她是我的女兒,我的……”
懷裡孩子仍舊哭個不停,沈溪楓不與她辯駁,直接甩開她,抱著孩子,大步離去,身後,蘇夕月追了出來,沈溪楓喝令,兩個丫鬟將她攔了下來。
將孩子抱回自己屋中,請了府裡老嬤嬤過來照料,大太太也來了。
可是,誰也哄不好這孩子,甚至,還叫了乳娘,可孩子不吃不喝,就是乾嚎。
後來,還是沈萬福親自來看了。
這一看可了不得,這孩子營養也就罷了,這身上竟然還有傷痕。
後背、屁股上有青紫的掐痕,而更讓人觸目驚心的是,孩子的大腿根處,竟然有幾處針眼,若不細看,根本發覺不出,或者,即便看出了,也不會以為是針紮,而以為是皮膚過敏一類的紅疹。
然而,沈萬福到底是行醫多年,這一細查,還是查出了孩子大哭不止的原因。
當即,不止沈溪楓,沈萬福,大夫人,乃至老太太都過來了,看著這哭鬨的孩子,個個氣的了不得。
雖說是個女孩,雖說,他們不怎麼待見,可是,那也是沈家的骨肉,哪容得了下人們作踐?
蘇夕月那院,除了她,很少有外人出入,也就幾個近身伺候的丫鬟嬤嬤了。
他們猜,定然是伺候小小姐的下人們,暗地裡使的壞
。
當即,沈溪楓親自帶了人,到了蘇夕月那院,除了蘇夕月之外,所有丫鬟嬤嬤全部被押到了院子裡,跪成了一排,他親自審問。
結果,眾人麵麵相覷,隻除了秋風,低著頭,悄悄的流淚。
“說,是不是你乾的?”沈溪楓察言觀色,認定了秋風有問題,一腳就踹了過來,恨恨的問。
秋風身子弱,摔倒在地,哭的越發狠了。
而門廊下,燈光掩映下的蘇夕月,見狀卻是一臉涼薄的冷笑。
見兩個小廝將秋風拖了起來,欲要用刑時,她更是也撲上前來,朝著秋風的臉,狠狠的就甩了兩耳光,還咒罵道,“我把你這小蹄子打爛了,虧我平日裡當你姐妹一般,你卻背地裡如此殘害小小姐,你好毒的心哪。”
“不,不是。”秋風哭著搖頭。
“不是你,還能有誰?每日裡不是你照看小小姐最多的?”蘇夕月狠狠朝她臉上啐了一口,那眼神惡毒的恨不得將秋風撕個粉碎。
傍晚,沈溪楓突然造訪,蘇夕月就猜到是她搗的鬼,不然,這男人如何那個時候過來的?偏叫他瞧到了那一幕。
如今,孩子肯不肯給她,還不知道呢?
現在,蘇夕月心裡所有的怒火,都朝秋風發泄了出去。
沈溪楓瞧著凝眉,命人將蘇夕月拉了開,又問秋風,“說,是不是你乾的?”
秋風隻是搖頭。
“不說是嗎?那便是你做的了?好。”沈溪楓眼神一冷,吩咐人,“將她按好了,先將她這雙害人的爪子給剁了喂狗。”
秋風心下一跳,身子就被人按在了木凳上,雙手被撐了開,有小廝就拿了斧頭來。
看著那冷硬的斧頭,秋風全身都哆嗦起來,“不,少爺,不是我。”
“本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到底誰乾的?”沈溪楓厲聲責問。
其實,他也不認為是秋風做的,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對一個人,他還是看的清的,何況,若是她做的,也就不會有傍晚那一幕,分明是她用這種法子跟自己告密的。
背後是誰,答案也是昭然若揭。
這院裡,誰乾了這樣的事,秋風才不敢指出來?
除了蘇夕月,再無第二個。
秋風含淚的眸子淒楚的望了望蘇夕月。
蘇夕月心下一顫,卻冷眼一瞪,喝斥,“賤婢,你看我做什麼?莫不是以為這個時候,我還能替你求情不成?我告訴你,你趁早死了這份心,就衝你虐待囡囡,少爺不處置你,我也饒不了你。”
冷哼一聲,見小廝拎著斧頭不動,蘇夕月冷喝,“傻站著做什麼?還不動手,將這賤婢的賤蹄子給我砍下來。”
小廝看向沈溪楓
。
沈溪楓麵無表情,秋風閉了眼睛,認命。
小廝揚起了斧頭,才要砍,跪著的丫鬟中,卻響起了一道喊聲,“是大少奶奶乾的。”
這話無異於驚天霹靂,驚的所有人都回不過神來。
秋風睜開眼睛,扭頭看著那個喊話的小丫頭,卻是這府裡的,大太太那邊撥給蘇夕月的,意思要幫著帶小小姐的。
蘇夕月因仇恨大太太,就時常拿這丫頭作踐,好幾次,秋風倒是暗中幫了她不少。
“你說什麼?”沈溪楓起身,走到這丫鬟身邊,目光冷冽的問。
這丫頭並不是蘇夕月的人,心裡也恨她,此刻,又見一貫照顧自己的秋風姐姐被罰,也火了,深吸兩口氣後,大聲道,“回少爺,奴婢親眼見過,大少奶奶拿針紮過小小姐。而且,隻要小小姐一哭,大少奶奶就會掐她。這些,奴婢們都瞧見過,每回勸了,大少奶奶就會連奴婢們一起責罰。”
說著,捋起袖子,隻見那雪白的手腕上,也是布滿紅紅的血點子。
“少爺,您看,這就是大少奶奶用發簪紮的。還不止奴婢,其他人也都受過。大家都隻是敢怒不敢言。”
“胡說。”蘇夕月聽的簡直要發瘋,上前,一巴掌打在這丫鬟的頭上,氣的發顫,又撕扯她的頭發,“你這不要臉的賤婢,你滿口胡說,你這樣冤枉我,到底意欲何為?難不成,沒了我,你就能當這府裡的少奶奶不成?”
越說越離譜,沈溪楓一把拽開蘇夕月,命人架起那丫鬟,道,“你說的若是真的便罷,若敢胡言一個字,本少就命人先割了你的舌頭。”
“不敢。”那丫鬟忙丫頭,“少爺不信,可以再問其他人。”
這下,倒不等沈溪楓發問,其他跪著的丫鬟嬤嬤,紛紛點頭,大約也看著蘇夕月再無翻身的機會了吧,何況,平日裡,這女人的行為處事,也叫她們寒透了心。
蘇夕月還想撒潑,可是,眾人指責,她卻毫無回擊之力。
“你還有什麼話說?”沈溪楓冷冷的盯著她,目光像淬了碎冰。
這一刻,蘇夕月的心也絕望到了。
“沒錯,我做了又如何?她是我生的,我想怎樣便怎樣?再說了,你們沈家在乎嗎?這個時候充什麼好人?自她出生,你們家如何待她,你們不清楚嗎?不就嫌棄她是女孩嗎?不是早就巴不得她死嗎?我不過是成全你們罷了?一個不值錢的小丫頭而已,死了不是更好?”
啪,再也忍不住,沈溪楓一巴掌打在這女人的臉上,“蘇夕月,你簡直瘋了,瘋了。你還有心嗎?虎毒不食子,囡囡是你的親生女兒。”
“若不是她,我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這一巴掌,讓蘇夕月腦袋嗡嗡作響,卻似乎更清醒了,她指著自己的臉,對沈溪楓吼了起來,“你看看,你仔細看看我這張臉,都是因為生了她。因為她,你們沈家不待見我,欺負我,你,更是連多看我一眼也不想。那丫頭,根本就是個掃把星,一切的罪魁都是因為她的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