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更多的就像一個影子,跟在他和蘇夕月的身後伺候著。
要說,對她有多深的印象,還真沒有了。
除卻被蘇夕月安排來伺候他,做他的通房之外,對她,也沒有更深的感情。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於他來說,可有可無的丫頭,卻是因為他而死。
沈溪楓幾乎斷定,蘇夕月就是因為嫉妒他曾經恩過這丫頭的那,這才有了後來的不斷折磨,甚至白天的瘋狂砍殺。
可憐了這麼一個丫頭。
蘇夕月簡直喪心病狂。
“溪楓少爺。”就在沈溪楓憤懣之際,上昏迷中的女子,口中又喃喃自語起來,那一聲一聲的溪楓少爺,那樣虛弱,卻顯得那樣急切。
沈溪楓的心也跟著軟了,握住她的手,俯下身子,靠近她,道,“我在,秋風,你有什麼話,隻管說。”
不知是聽到了他的聲音,還是感覺到了他的氣息,秋風倒一下子沒那麼激動了,似乎又陷入了昏迷,隻是,沒等沈溪楓心定,她卻手上一使勁,竟緩緩睜開了眼睛。
沈溪楓還是第一次如此認真且清楚的看了她的眼睛,竟錯愕的發現,原來這丫頭生了一雙好眼睛。
形狀如彎月,瞳仁黑白分明,很乾淨,也很亮。
據說,眼睛能代表一個人的心,能擁有一雙乾淨的眼睛,至少,證明此人心地純淨,向善。
而蘇夕月,曾經他認為最美麗的眼睛,如今卻讓人不敢直視,那美麗眼仁裡的怨毒能將人所有的情緒撕的粉碎,可怕。
“溪楓少爺。”睜眼,定定的看著沈溪楓,好一會,秋風才疑惑的喊了出來。
“是我。”沈溪楓點頭,看著她,不知要說什麼,好一會,才又乾澀的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做主。不會……”
不會讓她白白死去麼?這話,沈溪楓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且不說,秋風隻是一個丫頭奴婢,主子打殺丫頭的事,在宅門大戶根本不算什麼稀奇事,何況,就算他心裡有氣,有心為她做主,對蘇夕月也隻能是懲戒,償命,這種根本不可能。
所以,對一個將死之人,允不可能的諾,沈溪楓做不出。
秋風卻恍若聽不見他的話,一雙眼睛癡癡的望著他,慢慢竟有了神采,“溪楓少爺,真的是你?”
“嗯。”沈溪楓再次點頭,卻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秋風雙眸定定的瞅著他,蒼白的唇角忽而一翹,虛弱的笑了,笑容裡竟是想不到的幸福與滿足
。
“溪楓少爺,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個薄情寡義之人。”她喘了一會,又細聲細氣的說著。
看她說話費勁,似乎扯著傷口一般,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沈溪楓便道,“好生養著吧,彆說話,你放心,本少會儘量……會給你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你的。”
秋風搖搖頭,苦笑,“沒用的,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
“她。”一想起蘇夕月,沈溪楓真恨不得捏死她,然而,一想到白日裡她那瘋魔的樣子,他心裡亂極。
“她緣何要對你下這樣的毒手?”他深呼一口氣後,問。
即便因為嫉妒吧,可自那之後,他並未再恩過秋風,甚至連個妾都沒給,她仍舊是蘇夕月的侍婢。
所以說,蘇夕月再嫉妒,也不至於喪心病狂至此。
秋風仍舊搖頭,“小姐她不是有意的。”
“這個時候,你還替她說話。她。”沈溪楓咬牙,神色陰冷,“她簡直不是人,竟對你下如此毒手。”
秋風眼角滾落了淚珠,“她也是心裡苦吧。嗬,可憐的月小姐,算計來算計去,到頭來卻也隻落得如此下場,她多不甘啊。她那樣心比天高的人,如何受得。”
沈溪楓聽她話裡有話,不覺凝眉,抿著唇,並沒出聲打斷她的話。
秋風此刻已不大能動,隻有那一對眼珠子,仍舊堅持著盯著他,虛弱無力的道,“溪楓少爺,我快不行了,但我有一件事,必須告訴你,否則,我,我死也不能瞑目。”
話音才落,劇烈的咳嗽,嘴角溢出殷紅的血絲出來。
沈溪楓急了,“來人。”
“不,彆讓人進來,隻能對你一個人說。”秋風這時卻抓緊了他的手,直抓的他都覺得皮肉疼了,沈溪楓便又將兩個進來的嬤嬤吩咐出去,然後才急問,“什麼事?”
秋風那手仍舊緊緊抓著他,目光有些渙散,但思維還算清晰,問,“你還記得那一年遇到野狼的事嗎?”
“怎麼?”沈溪楓心口一跳,他當然記得,若不是蘇夕月,他這條命怕早就送進狼腹了。
秋風苦笑著一聲,道,“你被騙了,那晚救你的人,並不是月小姐,是……是……”
並不是月小姐?沈溪楓腦子嗡的一聲響,卻見秋風眼睛一翻,就要昏死過去,猛地抱起她,急問,“是誰?”
秋風在他懷裡,眼睛緩緩掀起一條縫,眼神有些空茫,隻道,“是,大,小姐。”
最後一句,極其虛弱無力,話音才落,腦袋一歪,死在了沈溪楓懷裡。
而她臨死前這一句話,卻猶如驚天霹雷,炸的沈溪楓木怔如呆,整個人也如昏死過去一般,隻除了一雙圓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