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長長一歎,白氏那雙風韻猶存的大眼睛裡,立刻蓄滿了同情的水霧,瞟了眼柳氏,歎道,“我昨晚就聽說此事了,真真叫人不敢相信。月兒這麼乖巧伶俐的孩子,怎麼就?……哎,我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這兩個孩子都是好孩子啊。”
誰想聽這些了?柳氏懶的看她做戲,直接問,“那大嫂子是想留著這月丫頭了?”
“二弟妹這是何意?你是想攆她走麼?”白氏故作驚詫,一句反問,卻將柳氏的用心揭露出來,若傳出去,惡人也是柳氏。
柳氏冷哼,“虧大嫂子說的出口?月兒好歹也是我的外甥女,我能做這樣的事麼?隻是一樣,她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咱們家也得拿個主意,大嫂子成天待在屋裡頭,外麵的事一概不知。你不知道,月兒這事一出,外麵都怎麼傳咱們家嗎?這話若說給大嫂子,真怕汙了你的耳朵。”
白氏心也是略沉,其實不用柳氏說,她也能猜的到,蘇夕月此事一出,世人會怎麼傳?
彆的倒不怕,唯怕杜家聲譽因她受損,更怕因她的壞名聲,自己的閨女也會受到影響,畢竟,若兒還待字閨中,至今未選中夫婿呢,這杜府一出了這樣的醜事,若兒的親事肯定會受到影響。
心裡,白氏其實也早已將蘇夕月恨了個透。
但,麵上卻未顯半點,畢竟,她是杜家端莊賢良的大夫人,如何能做傷了體麵的事?
“哎,這可如何是好?”白氏愁眉苦臉,“若水大姑奶奶這一輩子夠苦的了,誰成想這月兒,如今竟也落得這步田地?這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是啊,我也是這樣想。”見她不接話茬,柳氏心內氣悶,隻得接著她的話說,“要我想,她們母女這會子還不知難過成什麼了。這京城上下傳的那叫一個難聽。依我的主意,倒不如,暫時送她們去咱們家的田莊,小住些時日,一來,那裡清淨,可以調節心情,二來嘛,好歹避開這陣子風頭,省的這些風言風語的傳到耳朵裡,白白的叫人傷心難過。大嫂子,你說呢?”
送到鄉下田莊?那可是下等的粗人待的地方。
而且,送過去還能接回來?怕隻能老死在那裡了。
白氏心裡冷笑柳氏歹毒,明裡說那麼好聽,小住,避風頭,其實,就是等於把杜水蓮母女一起趕出了杜府
。
不過,雖說狠毒,卻也正合她意,與杜水蓮關係再好,可她們母女若擋了自己女兒的前程,那也隻有舍棄了,怨不得她,一切都怪蘇夕月不爭氣。
“罷。”略沉吟,白氏歎息著點頭,“二弟媳說的也未嘗不是個法子,眼下,大姑奶奶和月兒留在京城,怕也隻會傷心難過,倒不如去鄉下散散心。”
“大嫂子既同意,不如就跟我一起,去老太太那邊說說,此事,早辦為好。”柳氏當即起身,上前就要攙扶白氏。
邊上的嬤嬤立刻攔了過來,白氏也苦笑道,“你瞧我現在這個樣子,哪裡動彈得?此事二弟妹去與老太太說,也是一樣的。”
早料到會這樣推脫,柳氏冷笑,“大嫂子,你也知道,老太太這眼裡隻有你,哪肯聽我半句。不然,我哪裡敢來勞動嫂子。況且,你也知道,大姑奶奶對我一直有成見,這話,要從我這嘴裡說出去,指不定被編排成什麼呢?到時說我居心,有意要攆她們母女還差不多。哎,到那時,事辦不成不說,怕又要鬨出一番事來,豈不再添一層亂,叫人笑話?”
白氏聽言,心裡也是鬱悶,柳氏雖然有意拉自己下水,可她這話卻也有幾分理。
彆說柳氏出麵,就是自己出麵,也未必能成。
杜水蓮畢竟是老太太的親生女兒,老太太這樣精明的人,怎麼可能猜不出她們打的什麼主意。
要是事辦不成?杜水蓮母女無疑會成為杜府的一顆臟草毒瘤,會帶累的他們所有人都抬不起頭來,自己的女兒,還有肚子裡的孩子,名聲都會折損。
所以,這事一定得辦,一定得將杜水蓮母女弄出去不可。
因此,也沒再推辭,白氏豁出去了,道,“罷,那我就跟二弟媳一起,希望老太太能明白咱們的苦心。”
“這便是了。”柳氏高興的點頭。
妯娌倆第一次因為一件事達成了共識,一起到了老太太這邊來。
杜水蓮母女也早就在此了,杜水蓮將事情都如實的告訴了老太太,老太太對蘇夕月也是一通數落。
蘇夕月都隻安靜的聽著,低垂的眉眼,透著漠視淡然,好像被罵的不是她一般。
白氏和柳氏來了,杜水蓮心裡一驚,連忙起身,“大嫂,二嫂。”
一邊推了推呆愣的女兒。
蘇夕月也跟著起身,木然的行禮請安,“大舅母,二舅母。”
白氏忙道,“快起來,瞧你這孩子,瘦成什麼了?瞧著叫人怎不心疼?”
說著,眼睛裡又滾下淚來。
一旁,柳氏瞧著,唇角隻勾起無儘的諷意,所謂做戲,就是白氏這樣吧,明明是要給你下刀子,卻還要先給你擺出一張同情難過的臉來,叫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