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該死,這對白家來說,更是雪上加霜。
有一個侯門的姑奶奶,哪怕她平日裡也不見得多關照他們,但說出去,彆曉內裡的人,總還能多給些顏麵,如今,白氏被掃地出門,這儼然是件醜聞,隻怕會讓落魄的白家,越發被世人詬病瞧不起。
彼時,書房裡,白豐濤聽了白氏述說的事情經過,儼然呆了,重重跌坐在椅子上,渾濁的雙目遲遲回不過神來,顯得呆滯。
白氏也知道,她的事隻要一說,白家任何人都會受不了的,這些年,因為有她的存在,也算占了不少的光,如今,白家落魄,肯定還指著她的,沒想到她也被掃地回來,這打擊,肯定大啊。
但,無論如何,彆人能跨,她白氏不能跨啊,她若跨了,她的女兒怎麼辦?還有,她苦心經營那麼多年,難道,大房夫人的位置就白白讓給彆的賤人不成?
“大哥。”努力平靜下來的白氏,深吸一口氣後,鄭重對白豐濤道,“你放心,我回來不過一時的。
這事是我的錯,有那老婆子和二房施壓,天風他也是沒辦法,才這樣做的。我想,憑我們這些年的感情,他絕不會棄我於不顧的。等這事風頭過了,他定會接我入府。彆忘了,咱們還有若兒呢,她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
“可是。”白豐濤抬眸,看了眼妹妹的臉,不用說,快四十的年紀,再也找不到青春痕跡的臉,杜天風還能依戀?
杜天風是怎樣的人?白豐濤這些年也是瞧的真切,此人性子軟弱,耳根子軟,且無情冷漠,當年他對李氏如何?若說,李氏可比妹妹還要美貌賢惠,可結果呢,死的不明不白。
如今,他既休了妹妹,杜家老太太那邊,再弄個年輕貌美的往他身邊一放,他還能記起妹妹?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白氏連忙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他身邊出現彆的女人的,再說,就算有了彆的女人,又能如何?”
她心裡早就有過算計,也深藏了一個秘密。
“妹夫他正值壯年,你這一走,府裡的那些妾侍,萬一哪個懷上他的孩子,再生個男丁,保不住就被抬了做夫人。”白豐濤道。
“孩子?就他嗎?”白氏唇角溢過冷笑,卻也沒跟哥哥將話說明白,隻是心裡清楚,他杜天風這輩子也彆想要孩子了。
白豐濤欲問,看妹妹那樣子,也就猜到了幾分,但還是擔心,侯門出來容易,進去難啊。
看妹妹這副樣子,白豐濤到底不忍再糾纏其他,隻道,“罷,叫人先帶你回客房歇著,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嗯。”白氏也感激哥哥沒有太多為難,起身,朝哥哥行了個禮,自出去。
還是之前那小廝在院中候著,然後,帶著白氏她們去了客房。
一路冷清的出奇,這跟以往白家的富貴喧囂相差太多,白氏覺得,哪怕白家遭了官司,也不至於幾個月間就淪落至此啊?太過蕭條瑟清。
就叫住那小廝,問了緣由。
小廝就將白家情況說了。
原來,官司落後,白家宗族都因這案子受到影響,尤其是子孫三代不能入仕,這簡直斷了所有人的希望。
不能入仕,他們這些富家子弟要做什麼?隻能在家混日子麼?讀書更沒有用了啊,於是,那些小一輩的,就見天的到這邊來鬨,還有過分的,竟然半夜過來耍酒瘋的呢。
也是被鬨的沒法子,白豐濤才請幾個宗族的老人出麵,將那些人分了出去,當然,白府的銀子是沒少花。
好在,舍錢消災,自從後,白府算是清淨了幾日,但很快問題又出現了,白豐濤的那幾個妾侍也不安分了,竟然常常挑釁主母譚氏的權威,甚至對白豐濤也沒以往那麼敬重,說來說去,大約都是因為他這老東西,耽誤了兒子的前途之類。
後來白豐濤這邊也分了家,嫡庶分,幾個妾侍竟然全拿了銀子,跟著兒子跑了。
如今,這個家也就剩白豐濤,譚氏,還有兩個兒子了,幸好,唯一的女兒,早兩年已經嫁了出去,不然,依白家現在的條件,想找個好人家,太難。
庫裡的銀錢,被瓜分的所剩無幾,譚氏氣的一病不起,如今府裡隻靠兩個年老的管家嬤嬤支撐著,其餘的丫鬟仆婦小廝,能送走的全都送走了,也算是節約開支了。
剛才,在白氏來之前,白豐濤父子就在一起商議著以後的生活來源呢。
府裡沒錢,如今隻剩這些空蕩蕩的宅院,譚氏病著,吃藥看病都需要銀子,再有,他們每天的吃穿用度,也都是錢,但一家子,如今沒有一處進項,就隻到了當賣東西的地步了。
白氏聽完,有如五雷轟頂,這可比自己原來設想的還要糟糕。
之前回來,隻擔心會遭兄嫂白眼冷漠,畢竟,在白家為難之時,他們求到她門上,她是連麵都沒給見,自是理虧。
可此刻看來,連日子都艱難了,怕以後不止要遭受白眼這麼簡單了。
白氏頓時心灰意冷,再加上這一日的磋磨,精神不濟,幾乎要暈了過去。
劉嬤嬤給倒了杯茶,喝下去好了些,“夫人,先上去歇息。”
“給我弄些熱水來。”這身上的衣裳還帶著血呢,她如何能歇的著?
哪知,陳嬤嬤去廚房那邊要水,卻又惹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