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遲點告訴他們也好,萬一我考不上,也不會讓他們失望。”
這一刻,何曉潔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咬緊嘴唇,決定減少睡眠的時間。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錯失這次機會。
晚上,一家人吃完飯,何曉潔果真捧著書刻苦地讀,另一隻手拿著筆在稿紙上演算,連洗腳的時候都沒放下。
王桃枝看見後不免覺得驚奇,“當初讀書沒看你這麼用功,都已經畢業了在這努力,這馬後炮未免也太晚了。”
何春生吃了沒文化的苦頭,倒是很樂意見到閨女上進,主動走過去幫她把洗腳水倒了,“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晚,能多看點書是好事。”
“哼,我看她能堅持幾天。”
王桃枝搖頭,把矛頭對準了何春生,“你閨女和你一樣強。”
“我又怎麼了?”
“你怎麼了,我問你,上午你們電工組的人來跟我告狀,說你死活不肯帶新徒弟,你是怎麼想的?多帶點徒弟,逢年過節好歹都能多拿一份謝禮,人家給錢讓你教你都不樂意,你覺得錢多燒手啊。”
何春生搖晃著腦袋,“又來了,你還記得副廠長的侄子嗎?副廠長貪汙聽說已經槍斃了,多嚇人,他侄子也沒討到好,聽說去農場改造了。我要是像你說的那樣啥人都收,名聲早被帶壞了。”
“總不能個個都有問題吧,你那仨徒弟都出師了,也該物色下新的人選。”
“不教了,往後我都不帶徒弟,都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當初是廠裡有硬性要求我才不得不收徒,如今何曉團進了廠,我一身本事不傳給他,何必給他培養對手呢?”
一聽這話,王桃枝覺得虧大了,“那電工定級又不看誰在廠裡排名高誰受師傅重視,多少級彆發多少工錢,再說現在也沒有定級這回事了,大家領一樣的工資,你多帶點徒弟,往後工作還能輕鬆點。”
他滿不在乎地嘟囔,“你不懂,我當初學藝的時候,給師傅師娘端茶倒水刷馬桶,跟前跟後伺候了三年才學到真本事……現在的徒弟都不是尊師重道的,想給點錢就能學,沒門!把我當什麼人了?”
說到底,他是心念不平。
從前自己吃了那麼大的苦頭才學到的本事,彆人憑什麼輕輕鬆鬆就能學去?
王桃枝瞪了他一眼,能看不出他那點小心思?
“時代不同了,你哪裡學了三年,最多兩年半,再說你的工作不是你師傅找的啊?多乾點活是應該的。
我看你們組長的技術還沒你好呢,你多在領導麵前表現一下,指點下新人,得個友愛同誌的好名聲,下次指不定能換你當組長,每個月多幾塊錢補貼肉吃不香啊!”
何春生牛脾氣上來了,堅決不同意,“就為了幾塊錢,我可做不來阿諛奉承的事。”
王桃枝拽著他的胳膊擰了一圈,“幾塊錢?何春生,聽你這口氣,你最近挺闊綽的啊,連幾塊錢都看不上了!”
她揪著他的衣領,把人拽回房間,雙手在他舊工裝的衣兜裡摸索著,“我說這幾天怎麼老在你身上聞到煙味呢,老實交代,你買煙的錢和票哪來的?藏了多少私房錢!”
“沒有,前幾天我去機修廠幫忙,彆人給了我的兩根,你彆翻我了,都破成這樣了哪有地方藏錢,等會幫我補補。”
“不補,你不是有能耐嗎,自己拿針線去吧!”
眼看著大哥要倒黴,何瑞雪默默為他祈禱後便徑自回屋。
何曉團見識不對早就帶著媳婦偷溜,隻剩下兩個小的,從餐桌後探出頭,睜著兩雙圓潤潤的大眼睛,滿是好奇地往主臥方向張望。
怕是有挨打之兆。
何曉潔歎了口氣,把他倆趕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