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思延有些害怕厲謹行,猶豫了一會兒後,趁著厲謹行開車,他慢慢靠近顧晚秋在她耳邊悄悄問:“媽媽,恢複記憶後,你真的要離開嗎?你連我們都不想見嗎?你離開了,我們是不是就一輩子都見不到了?”
顧晚秋喉嚨堵的厲害,她依舊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舍不得兩個孩子,他們是她這個世界上所剩下來的唯一親人。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誰願意離開熟悉的地方,去陌生地,重新適應周邊的環境。
去一個誰都不認識自己的地方,也是需要莫大勇氣的。
思延曾經是有想過,倘若媽媽在這裡過得不開心,那她是可以離開的,他看得很開,也知道一些事情強求不來,人走了又不是見不到了,一年的時間那麼多,總能見上幾麵,隻要媽媽住的近,他和弟弟隨時都能去找她。
可是剛才......聽爸爸媽媽的談話,媽媽的意思好像是,她離開了就誰也不見了,她會去一個很遠很陌生的地方,讓任何人都找不到。
如果爸爸都找不到,那他和弟弟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她了。
他心裡很難過,難過到眼睛都發紅了,快要憋不住淚水,他不想哭,愛哭的小孩最招大人煩了。
媽媽,你是不要我和弟弟了嗎?
這句話被壓在心裡,不敢問出來,怕聽到顧晚秋殘忍的說一句“是”
顧晚秋沒有說話,而是將兩個孩子左右抱在懷裡,因為她懷著身孕,兩個孩子都不敢太貼緊。
她隻是抱抱他們,沒有說話,這樣的舉動無疑讓兩個孩子心裡更緊張了些。
他們年齡雖然小,但不是什麼都不懂,明明很直白的一個問題直接回答就好了。
選擇沉默,那就是說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因為怕傷了他們的心。
兩個孩子來不及去多想,車子已經開到北城了。
北城彆墅有些年月了,雖然厲謹行有定期請家政公司來打掃,但也架不住這些歲月的痕跡,牆皮泛黃,裡麵的裝飾家具,也明顯不是現在年輕人喜歡的。
但這種年代感,也有獨特的美,顧晚秋來到這裡後,頓時熟悉感襲來,一些記憶片段在腦海裡浮現出來。
她看著院子,還有樓上的陽台,似乎是看到了一個漂亮的女生穿著公主裙,在拉小提琴,在跳舞,在畫畫......那個女生,毫無疑問是她自己。
除了她自己,還有一個模糊的身影一直伴隨著她,那是厲謹行。
顧晚秋依舊沒有全部想起來,隻有一些不重要的片段,關鍵點,是一個都沒有。
思延思續下車後都緊張的看著顧晚秋,害怕她想起什麼來。
之前,他們是希望媽媽恢複記憶想起他們的,但是現在,知道媽媽恢複記憶後可能會離開,再也見不到了,那都不希望她想起來,隻希望能一直維持現在。
他們不明白,爸爸媽媽生下他們了,為什麼不相愛,為什麼媽媽不喜歡爸爸想要離開,明明爸爸也沒做出什麼對不起媽媽的事。
緊盯著顧晚秋臉上的表情,看她臉上的表情沒發生明顯變化後,便知道事沒有想起來。
兄弟倆鬆了一口氣。
但其實顧晚秋越往裡走熟悉感就越來越強,連關於厲謹行的影子也熟悉起來,忽然她看向厲謹行的臉,在他左眼角那兒看到一塊不是很明顯的傷疤。
厲謹行見她忽然看向自己,“怎麼?你是想起什麼來了?”
顧晚秋搖頭:“沒有。”
她的大腦受過很嚴重的損傷,要是能想起來,早就想起來了,不會一丟就六年。
這些被封鎖的記憶,就像被鎖住的一閃又一扇門,還是防盜門,想要想起來,就得把這些束縛在門上的鎖給一個個撬開。
“你對劉嫂有印象嗎?”厲謹行把劉嫂是原名說給顧晚秋聽了一下,對於過去的顧晚秋,劉嫂是為數不多真心實意對她好的人。
明明是個毫不相乾的人,她對顧晚秋,就跟對親閨女一樣,可惜她痛苦的死去了,出車禍變成了植物人最後被她女兒拔掉氧氣管,死在了病床上。
那場車禍,也是劉嫂的女兒劉瑩惹出來的,就是她的男朋友,一個混混,知道劉嫂有高額保險後,想要通過非法手段獲取。
他從劉瑩那裡得知了有個富家小姐離開的時候給劉嫂留下了一筆巨款,於是打起了這筆巨款的主意,想著,劉嫂死了,那那筆錢會由劉瑩繼承,到時候他再從劉瑩那兒騙來。
誰知道一撞成了植物人,還知道那筆錢沒辦法輕而易舉拿到。
厲謹行查出來這件事後就直接把劉瑩的男朋友給處理了,但沒想到,劉嫂在床上躺了五年,最後還是死在了自己女兒手中......
這一切的禍端都要從顧晚秋給的那筆錢開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怪這塊“蛋糕”太過誘人,磨滅了一些人性。
倘若顧晚秋知道,因為她隨手給的這筆錢,害死了一直心疼她的劉嫂,她心裡會作何感想?
“劉嫂?”顧晚秋緩緩念出這兩個字,有一道鎖似乎是被撬開了,腦海裡猛然傳來一股刺痛,她捂住腦袋,皺著眉緊閉雙眼。
看她有了明顯反應,父子三人都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思延擔心的看著媽媽,有埋怨的看著爸爸。
他不知道爸爸為什麼要說話刺激媽媽想要她想起來,他剛才在車裡聽是還不夠清楚嗎?要是媽媽想起過去來了......她就會離開了,以後再也見不到了,所以千萬彆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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