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記憶中的爸爸(2)_鶴舞晴空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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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記憶中的爸爸(2)(1 / 2)

鶴舞晴空!

媽媽在屋裡流著淚,我哭著追出門去,“爸爸,爸爸回來吧……”

爸爸回過頭來,用曬的黝黑的大巴掌,揉著自己戴著黑眼圈的眼睛說“如意,我會給你打電話的,你呀,要聽媽媽的話,要照顧好救護站的動物。”

我尖著嗓音說“我不管救護站,你不回來我就不管救護站了……”

爸爸好像沒聽見我說什麼,朝我招招手,毅然離去。

他知道我不會不管救護站,我太喜歡那些動物了。

爸爸媽媽分開後,我一直跟媽媽在一起,再也沒有見過爸爸。

媽媽傷心的說“我是想用分開逼你爸爸回來,沒想到他真的走了,想跟我們永遠分開了。”

但是爸爸好像並沒有想過永遠分開,在電話裡我說爸爸,我想你時,他總是說“你告訴媽媽,我們不是比翼齊飛的鳥,是相親相愛的家人,我們不是為了往遠處飛,而是為了在一起呀。”

我不知道往遠處飛怎麼就不可以在一起,比如那些候鳥不都是在一起往遠處飛的嗎?

每次打完電話,我就會呆呆的望著窗外,望著院門外那條爸爸的身影消失的小路。

媽媽見了就會說“彆再想你爸爸了,你爸爸顧不上我們,他喜歡的是草原,野地裡的動物世界。”

可是,我怎麼能不想爸爸呢?

我也知道媽媽說的是氣話,爸爸不可能不管我,不然,他就不會給救護動物的地方,起名叫如意救護站。

媽媽拉著我,慌慌張張走出屋門,又走向院門突然停下了,“唉呦,門還沒鎖……”

就在媽媽鎖門的時候,紅嘴鸚鵡從屋簷上飛起來,嘎嘎叫著飛向了隔壁的救護站,像是報信兒去了,“鎖門了,鎖門了,他們開始鎖門了……”

它這麼一叫,我就想起一個比鎖門更重要的問題,救護站的動物怎麼辦?格列是救護站的站長,救護站剛一成立他就來了。

記得爸爸領他來的那天,也是大老黑到來的日子,大老黑被獵槍打爛了脖子,快不行了,爸爸說除了它,這裡還有一隻被狼咬斷了腿的小藏羚羊,一隻翅膀受了傷的黑頸鶴,一隻紅嘴鸚鵡,以後啊,需要救活的動物會越來越多,你會越來越忙的。

格列說不怕忙,就怕不忙,我來這裡就是為了忙。爸爸說太好了,就讓我們把這些動物當成自己的孩子和朋友吧。從此,格列就開始負責救護站的事,喂養動物,打掃衛生,購買動物吃的魚,糧食和蔬菜。還要去河邊割青草,修建人和動物住的房屋,圍繞救護站紮起高高的籬笆牆,,把黃水河的水引過來修建大池塘,,在大池塘裡養魚養蝦……

總之,救護站的動物越來越多,他也就越來越忙了。我看到他時,他總是在乾活,連跟我說話的時間都沒有。他不跟我說,我就跟動物們說,我對所有動物說著話,動物們以為我也是動物,就再也不怕我了。我知道格列每天什麼時候給什麼動物喂什麼食,每到喂食的時候,我都會出現在他身邊,搶著他手裡裝食物的鐵盆說,我來喂,我來喂……

這樣重複了幾次後,格列就說你這麼喜歡喂動物,那以後就由你來喂吧。我高興的跳起來,唱歌一樣對著動物喊道“誰吃肉誰吃魚,誰吃草誰吃米,你們快快告訴我……”

格列嚴肅的說“食物我會給你準備好,但你絕對不能漏,有的一天喂一次,有的一天喂兩次,有的一天要喂好幾次。”

我使勁點著頭,記下了所有動物喂食的時間和次數,從此就成了救護站專門喂食的人。我一邊喂食,一邊跟動物們說話,動物們一邊吃食一邊跟我聊天,他們知道我在說什麼,我也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但是,現在我要走了,誰來給他們喂食呢?誰來跟他們說話?格列喂食可以,說話就不行了,他是個不多開口的人,沉默寡言,也不會給動物看病。我也不會那是媽媽才可以乾的事。

媽媽是畜牧獸醫大學畢業生,動物醫院的醫生會用聽診器聽動物們的心跳和呼吸,會給它們打針喂藥,包紮傷口,會給它們做頂難頂難的手術,還會在適當的時候幫助它們走啊,跑啊,跳啊,飛呀,媽媽說這叫康複訓練。

現在媽媽要走了,難道動物們就不看病了,也不康複了?

媽媽急中生智,拿出手機說我給同事打個電話,讓他派畜牧獸醫大學的幾個學生每天過來照看一下。媽媽打了電話,我們便走出了我家的院子,前麵是小路。

小路的儘頭,停著多傑叔叔開的畫著藍色翅膀標誌的吉普車,但媽媽和我都沒有立刻走向吉普車,而是快步走向了旁邊的救護站。

不管我們心裡如何著急,都覺得有必要給格列打聲招呼。我們好幾天都不在,就你一個人了,你會比之前最忙的時候還要忙。

更有必要給動物們說聲再見,我走了媽媽也走了,我們會想你們的。尤其是媽媽,一定放心不下那些正在接受治療的動物。

媽媽是個說話不算數的人,雖然好幾次說再也不管爸爸的事了,卻又比過去更加忙著操心救護站的動物們。

站在救護站大門口,迎接我們的紅嘴鸚鵡飛起來,急急忙忙通報去了,來了來了,他們來了……

格列立刻跑過來打開救護站的大門,讓我們進去。媽媽望著不遠處的藏野驢達娃,對格列說“千萬不能讓它跑出救護站,跑不了多遠萬一撞上汽車不得了。”

格列點點頭應下,藏野驢達娃是半年前來到救護站的,屁股爛了,一條腿斷了,多傑叔叔說它是從懸崖上跌下來摔壞的,肯定是遇到了雪豹或者狼群的追逐。

媽媽給它做了接骨手術,又打了石膏,怕麻藥過後它會疼的胡亂踢踏,造成二次折斷,還把它綁了起來。

那些日子,我天天守著達娃,給它喂草喂水喂藥,還給它刷毛。守了兩天,它就知道我和媽媽不會害它,守了半個月,它就明白我們是在給它喂食。它不再怕人了,也不用繼續保證還能對我的聲音作出反應。隻要我喊一聲達娃,它就會晃一下頭。

達娃是格列給它起的名字,意思是月亮。達娃能夠站起來在院子裡走東走西。它親近我了,用鼻子吹吹我的頭發,用嘴唇蹭蹭我的衣服,看到紅嘴鴉落在我的肩膀上啄我的耳朵時,它還會極度地叫一聲走開……

有時它還會衝我尥蹶子,媽媽和格列見了都說你小心,它一驚一乍的會踢傷你的。我笑笑說沒事的,隻有我知道它不是想踢人,它是在跟我玩呢。

我在電話裡給爸爸說起過藏野驢達娃的尥蹶子,和它的一驚一乍。爸爸說你要是也衝它一驚一乍的蹦跳兩下,它會很高興的。我放下電話跑到達娃跟前蹦跳起來,果然,它高興的一連尥了三個蹶子,最後一個剛要尥起來,就被跑過來的白唇鹿媽媽打斷了。

白唇鹿媽媽跟藏野驢達娃的關係最好,經常一起吃草,一起喝水,還會一起聊天,就像爸爸說的很多動物更喜歡用肢體語言表達意思。

它們都來自青藏草原,就像同一個地方的人說著同一種方言一樣,肯定都能聽懂對方在說什麼。但我覺得它們之所以關係好,是因為白唇鹿媽媽受的傷,跟野驢一樣都是在屁股和腿上。

不過,它受的是槍傷,不是摔傷。

盜獵者藏在它喝水的地方,朝它開了一槍。多傑說射出去的是散彈,一種殺傷麵積很大的罪惡的子彈。它來的時候肚子鼓鼓的,一對大耳直立著,驚恐的眼睛濕漉漉的望著我們。

我知道它哭了,它在向我們祈求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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