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盈再一看時,隻見還有一個男修正和他合力夾擊敵人。這個男修長相倒是十分滑稽,他胡亂地挽了一個發髻,彆在腦後,發髻成片狀,還插著紅色的發繩,看上去仿佛頂著一個雞冠子。
他長著一對柳葉吊梢眉,眉下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個眸子像兩顆被墨水染黑的黃豆,滴溜亂轉,在敵人的身上上上下下來回打量,像極了醉酒的癡漢。
嵇盈再一看那鬼婆婆,哪裡還是七日之前,那個慈眉善目,滿頭銀霜的老奶奶,此刻她麵分兩半,一半身體赫然是美貌少女的容顏,仙姿月貌,膚若凝脂,另一半身體卻是鳩形鵠麵,臉上溝壑縱橫,黑斑點點,蒼老的如同一棵朽木。
她左手持鮮花枝,花朵鮮豔奪目,嬌豔欲滴,右手持著一見壽衣,壽衣金光閃閃,陰森詭譎。
她的一般身體發出燕語呢喃般的吳儂軟語,另一邊卻發出嘔啞嘲哳的蒼老聲音。俄而,一半身體又發出一陣花枝亂顫的尖銳笑聲,一半身體又發出一陣低沉詭異的惡鬼低吟。看上去鬼神莫測,令人駭然。
周立刃和雞冠頭男修兩個練氣三層,和鬼婆婆這個練氣五層鬥在一起,明顯不是對方的對手,周立刃漸漸感覺到靈力不止,額頭上漸漸浮上顆顆黃豆大小的汗珠。
鬼婆婆手中鮮花紅光大盛,如山如海,如槍如戟,霎時間紅光耀滿庭院,牆倒屋塌,草木摧折,而周立刃和雞冠頭男修也被逼到了角落之中。
周立刃神色嚴峻,手中揮動符籙,且戰且退。而那雞冠頭倒是樂觀的很,到現在還樂得出來。
他一邊揮舞著一百多張雀牌法寶,一邊嘴裡不斷詈罵道
“哎,我就說,你一邊饅頭大,一邊饅頭小。”
“一邊屁股圓,一邊屁股癟。”
“就你這老東西,扒光了仍在山野之中,猩猩都嫌棄,不如跟我會泣月峰雙修一番,也不浪費這良辰美景。”
他嘴裡郎當不斷,一直汙言穢語,說的鬼婆婆心亂如麻。隻聽一聲鬼嘯衝天而起,鬼婆婆的雙眸之中瞬間閃過一道紅光,無數雲篆小字在她眼中翻騰滾動,霎時間,嵇盈隻覺得天空晦暗,有一道難以抵擋的妖霧籠罩在四周。
糟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妖術嗎?
鬼婆婆一手揮動鮮花枝,黑影一閃,歘的一下子便出現在了雞冠頭男修的麵前。他將鮮花枝對準男修的額頭一刺,枝乾上瞬間生出無數枝杈,直插男修七竅而去。
與此同時,她一伸手,一個呼吸之間,便把壽衣穿在了雞冠頭男修的身上。壽衣不斷地縮進,雞冠頭男修忍不住,發出一陣哦哦哦哦的叫聲。
嵇盈心下大駭,此時若不出手,這位道友恐有性命之虞。
他當即翻轉昊天重劍,對準鬼婆婆使出一招天問九章甲章劍意。
隻見蒼勁古樸的劍意,如同蒼茫巍峨的泰山,以無可抵擋之氣勢,鐘彙神秀,逆轉乾坤,從鬼婆婆的頭頂,以一往無前之氣勢壓將下來。
雖然嵇盈隻有練氣四層的修為,但是他天生為極品玉骨,每升一級,蓄積的靈力便越多。此刻,他隻覺得自己體內的源源不斷的靈力,如山如海,沛然摩之能禦,所以這一劍,鬼婆婆難以抵擋,一陣血霧噴射而出,當即屍分兩半,訇然一聲,倒在地上。
而插在雞冠頭男修頭上的鮮花枝,竟然驟然枯萎,散成一堆粉末,清風一吹,四散而飛。
而那間閃爍著金光顏色的壽衣,也變成了一堆黢黑的廢紙片,從他的身上簌簌落下。
周立刃驚魂未定,儘管鬼婆婆已經死得不能再透了,他的雙手還是止不住地打顫。
他喘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心念轉了轉,想到,泣月峰上,能夠有如此森然劍意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自己的父親。
難道真的是父親來了?
他驚喜地回過頭,卻看見嵇盈呆呆傻傻,一臉茫然地站在門口,而手裡握著一把深邃古樸,紅光點點的玄鐵重劍。
周立刃張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像銅鈴,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嵇盈,半天才從牙齒之間擠出一句話
“竟然是你?”
嵇盈把頭一低,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對不起,周師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