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他還可能在暗中,為少城主豢養了第四個,第五個未婚妻也說不定。
“那,婚禮是哪一天?”嵇盈問道。
華婉詞伸出一根手指,嘿嘿一笑,說道“明天。”
“而且,這一次,新娘和新郎連城都不用出了,隻在宮殿之中完婚便可以。”
“這一次,我看那些喪心病狂的活殺堂刺客,如何傷害這第三個新娘。”
說著,華婉詞握了握嵇盈的手,兩人眼神相交,都向彼此默默地點了點頭。
39?全麵入侵
第二天一早,端木盼星和左啟玲的婚禮,在端木宮殿之中舉行。
這一次既沒有闔城居民的祝賀,也沒有張燈結彩的喜慶氣氛。隻是簡單準備了兩壇美酒,參加的賓客也僅限於端木家的族人和嵇盈一行人。
日落西山,晚霞斑斕。
黃昏時分,婚禮正式開始。
在眾人的矚目之中,新郎端木盼星挽著新娘左啟玲緩緩走到鮮紅如血的氍毹之上。
嵇盈一看,隻見端木盼星頭上戴著束發八寶蟠龍紫金冠,身穿一襲大紅色的蜀繡錦袍,腰係五彩蠶絲白玉帶,纖腰婉轉,玉樹臨風,說不出的風流瀟灑。
而新娘左啟玲則頭戴五鳳朝陽紫金冠,對插玉步搖,攢瓔珞牡丹妝花,發髻上插著一根金翠花鈿,耳朵上帶著兩顆茉莉花似的耳墜。她身著一身刻絲泥金銀如意雲紋大紅錦緞霞帔。春半桃花,絕一代之妍麗,芙蓉滿堂,傾一城之賓客,方桃譬李,風風韻韻,般般入畫。
兩人執手同行,斯抬斯敬,向著氍毹儘頭的端木老城主走去。
隻見端木老城主此時滿臉得意之色,為了讓自己的獨子娶妻生子,繼承端木家的家主之位,他可謂機關算儘,隻等新浪心念行禮之後,一切便大功告成。
而站在一旁的端木新泉父子,麵容陰鷙可怖,齜牙咧嘴,恨得牙根直癢癢。
突然,端木新泉仿佛被什麼人傳音入密,他麵有得色,微微地點了點頭,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興奮的光芒。
眼看著新郎新娘就要走到端木老泉身前。突然一陣急促的軍靴踢踏聲傳來,驚碎了正在舉行的婚禮。
“報,活殺堂有三百魔子已然衝破了水靈珠華大陣,殺入城中。此刻,他們正在城中少啥擄掠,屠戮百姓。”
眾人的臉上皆是一驚。端木盼星一聽聞活殺堂入侵,當即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看著端木老泉。
隻見,端木老泉的臉上,依然是不為所動的堅毅表情,他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婚禮繼續進行。”
“什、什麼?”端木盼星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父親說出的話。
他還是當初那個愛民如子的雨霖城城主嗎?他還是那個視闔城百姓為己出的慈父嗎?
想不到,這個人為了端木家家主之位的傳承,竟然活成了這個樣子。
放著全城百姓的性命不管,端木盼星做不到。
他將頭頂的紫金冠狠狠地向地上摔去。紫金冠上的金銀玉石碎了一地,於地麵相撞,發出一聲聲叮叮當當的悅耳聲音。
端木盼星拔出袍袖之中的金笛,向端木宮殿之外衝去。
而嵇盈等人也各執法寶,緊隨端木盼星而去。
眾人衝到宮殿之外,隻見天空晦暗無比。有一個巨大的漩渦籠罩在雨霖城的頭頂。漩渦之中,不斷有東海鮫人俯衝而下。
此時,整個城池都在烈火焚燒之中。火光衝天,喊殺聲震耳欲聾,雨霖城全城居民正在和活殺堂弟子和東海鮫人展開巷戰。
九嬰暴起,十日並出,靡旗蔽日,亂轍滿野。1
轟轟隱隱,不斷有燃燒的巨石從漩渦之中滾滾而下,落在一處處民宅上,霎時間幾條生靈便身死道消,化作一團肉醢。
端木盼星望著這漫天火石,麵容淒愴,悲戚地向全城居民傳音道
“全城軍民聽令,我是端木盼星,現在暫代城主之職。”
“我雨霖城侍奉正道已有千年,懲奸除惡,捍衛正道,正是我輩的職責。縱然敵人再過凶殘,我們也餓決不投降。”
“現在,我命令,城東軍民編為第一作戰部隊,由滄浪山劍仙周立刃帶領,清繳城東之敵人。”
“城北軍民編為第二作戰部隊,由滄浪山劍仙王麗麗帶領,攻擊城北之敵。”
“城南軍民編為第三作戰部隊,由滄浪山十二仙仆之一悟通仙人帶領,防守城南之敵。”
“城西軍民編為第四作戰部隊,由滄浪山女俠華婉詞帶領,防守城西之敵。”
“城中所有散修,速來端木宮殿之前,組成特彆機動隊,支援各處,由我帶領。”
危急之時,端木盼星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臨危不亂,令出如山,雷厲風行,乾淨利落。
嵇盈不禁在心中暗暗讚歎,但是他又旋即一皺眉,對端木盼星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問道
“那麼少城主,我呢?我去哪裡殺敵?”
端木盼星緩緩轉過頭來看著嵇盈,眼神之中閃過一絲依賴。
突然,他伸出雙臂,死死地掐住嵇盈的雙眼,滿臉誠摯地懇求道
“嵇少俠,你看見天空之中那個漩渦了嗎?”
嵇盈點了點頭。
“那一定是敵人布下的術法,想必此刻定有高人在漩渦之上施法。如果不打斷這個法術,恐怕敵人的增援還會源源不斷而來。”
“我本應該派大部隊衝上去,將那施法之人打敗。然而城中戰事太過緊張,我沒有辦法抽出那麼人跟隨你,你隻能孤身一人前去。”
“我闔城上下百姓之安危,皆係於嵇少俠一身,還請嵇少俠萬勿推脫。”
說著,端木盼星竟然單膝跪地,像嵇盈連行大禮。
嵇盈趕緊把端木盼星扶了起來。他皺了皺眉,望著天上的漩渦,說道
“非是我推脫責任,隻是這般厲害的法術,施法者就算不是結丹期的修士,也定然天道築基巔峰的修為,我隻不過是個練氣四層巔峰,如何能完成這麼重大的任務?”
忽然,端木盼星眼中閃過一絲信任的神色,仿佛他天生便知道嵇盈的實力一般,他堅定地點了點頭,說道
“不,嵇盈少俠無須過謙,你一定可以的。”
嵇盈再次抬起頭,看了一眼那不斷墜下火石的漩渦,堅定地點了點頭。
“為了全城居民,我願意試一試。”
說著,嵇盈便縱身一躍,揮舞著昊天重劍向那黑色漩渦衝去。
一路上,不斷落下的火石,將他們的臉龐熏烤的漆黑無比,他的衣衫也漸漸被業火焚燒的殘破的不成樣子。
但是,嵇盈仍舊麵不改色,神情劍意地衝入了滾滾雷雲之中。
電蟒遊走,雷霆暴轟,忽而日光大盛,曝曬的他睜不開雙眼,忽而冰雨墜落,一滴滴地落在他的身上,如同冰錐一般刺骨。
嵇盈咬緊牙關,大喊一聲,一頭紮入了漩渦之中。
約過了半盞茶的工夫,天光再現,雨過天晴,一切又恢複如初。
嵇盈向下看去,隻見黑色的漩渦正在自己的腳下,原來,他已經穿過了漩渦,來到了施術者的所在地。
隻見此處是一處高高的雲台,雲台之上,便知斑斑青竹,萬千翠杆,劍葉森森,清風拂過,竹海上下起伏,有如大海波濤。
嵇盈手提昊天重劍,隻身入竹海。此時四周皆是朦朧隱約的白霧,一切景色文文莫莫,如同洇了水的古畫,看不真切。
竹海之中闃寂的出奇,隻有沙沙的竹葉摩挲之聲傳入耳中,令人心下孔明。
嵇盈越向裡走,便發覺這白霧越來越濃,漸漸竟如澎湃的潮水一般,宛若實質,籠罩在周身。
突然,柳暗花明,一道刺眼的陽光射入他的眼底,白霧散儘,在竹海的正中心,有一白發老者正端坐在棋盤之上,優哉遊哉地下著圍棋。
嵇盈見著老者鶴發童顏,身著一襲灰色道袍,麵容慈祥,臉上雖然褶皺縱橫,但是光潔無暇,下巴甚至有一點嬰兒肥,看來平日裡一定注重保養,每日進食天材地寶。
“嵇盈,你來了,老夫在這裡等你多時了?”一見嵇盈來到,老者施施然地睜開雙眼,看著他。
嵇盈劍眉一皺,心想,自己也沒有見過這人,他如何認得自己?
“來,快坐下來,陪老朽下一盤棋。”說著,白發老者一揮袍袖,嵇盈便覺得有一股輕風將自己扶到了棋盤之前。
“坐下。”
說著,便又一股沛然莫禦的靈力壓在他的雙肩之上,將他生生按在了石椅之上。
老者每一次出手,嵇盈都毫無反抗之力,他定睛一看,眼前的真人竟然有著元嬰期的修為。如果他想要殺了自己,隻不過是彈指之間。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殺了自己?
嵇盈目眥儘裂,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老者。
老者微微一笑,說道:“在下活殺堂北璽門長老,庾開,請教嵇盈小友指點棋藝。”
嵇盈怒發衝冠,如同雷霆一般對庾開咆哮道“那些百姓在受苦,在死去,你卻還有心思在這裡下棋,在你眼裡,人命就是如此卑賤嗎?”
老者微微一哂,說道“這樣吧,我們下一盤棋,若是我贏,你便將這闔城居民交給我活殺堂,男子剝皮抽筋,用作天材地寶,女子充入活殺堂教坊,供活殺堂修士玩樂。”
“你若贏了,我便收了這陣法,並送你一個大大的機緣。”
嵇盈心念電轉,以自己練氣四層的修為,和元嬰期的修士對戰,無異於蚍蜉撼樹,竊不自揆。
自己少時,在百花村中曾經跟村長爺爺學過一段時間的棋藝,莫如自己跟他賭一盤棋,贏了便好,若是輸了,到時候下想辦法不遲。
這並不是因為他太過自負,而是眼下實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嵇盈抬起頭,目光冰冷,如同凜冽戰刀,字字鏗鏘地對白發老者說道
“好,我們棋上決生死,一盤定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