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輕歎似風暴掠境,空曠破舊的街區風起雲湧,血跡早已乾涸的斑斑瀝青路炸裂掀飛,夾雜著殘肢斷臂與屍骨胰臟。
前一秒還張揚跋扈的暴徒們,現如今隻剩下殘缺的人體碎片,甚至連個全屍都不曾留下。
“大半年沒回來,藍星都亂成這樣了?”
街角的神秘男子輕聲呢喃,越過與消防栓作伴的脊骨人頭旗,邁開雙腿悠悠前行。
看似人類的身形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扭曲現象,仿若受到乾擾而斷斷續續的投影時隱時現。
無論距離遠近,他的身影始終模糊不清,即便用現代科技攝影,也隻能拍攝到一團亂碼。
詭譎叵測,非人而似厲鬼。
身化天魔入極境,此刻的陸安雙眸呈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色。
左瞳倒映現實景物。
右瞳入天魔界俯瞰萬物。
現如今的藍星與半年前大相徑庭,由於天地碎片的歸來與舊土融合,很多地方早已物是人非。
儼然是一顆不規則的畸形行星,換任何一個人來恐怕都無法認清現在的藍星。
但好在根據大概的地理位置加上周圍的建築風格與告示牌,陸安大概清楚自己是來到什麼地方了。
著名的噶腰子聖地,大du梟們的天堂。
三角洲。
隻不過令他比較意外的是,這地方現如今竟然變成這鳥樣了。
要知道以往雖也是混亂的不法之地,但好歹各方勢力相互牽製,多少還講點秩序規則,明麵上不會做得太難看。
但現在這……
不知道的還以為穿越進什麼末日世界了。
搶物資侵女人,飲酒作樂虐殺取悅。
一個兩個都不裝了。
陸安目視前方,絲毫沒察覺自己踩碎一個暴徒的殘缺腦殼,本就隻剩半邊的頭顱在這一腳之下徹底粉碎,腦漿流了一地。
聽到響動,陸安低頭瞥了一眼,隨後繼續漫無目的在街上遊蕩。
那泰然若素的平靜,猶如踩死了一隻甲殼蟲。
“您、您好……”
不住顫抖的聲音從旁邊的居民樓某處傳來,陸安聞言腳步一頓,循聲望去。
隻見位於五樓的封閉陽台左側,因彈孔而破損的窗戶背後,探出了一張蒼白無血色的臉龐。
這是一個灰頭土臉的女子,容貌較為精致,隻不過由於長期滴水未進缺乏營養的緣故,乾裂嘴唇不見分毫紅潤之色。
見陸安停下腳步似乎朝自己望來,女子目光止不住恐懼之色,下意識就想躲起來。
即便隔著沾滿灰塵的窗戶,亦能感覺到她的身子正在瑟瑟發抖。
然明明心理上已極度恐懼,但她還是克服了本能,用無助而顫抖的聲線乞求道。
“請……請您救救我們。”
僅是一眼,陸安便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
“亞裔?”
他用的是正中純粹的天玄語。
僅簡簡單單兩個字,卻令女子大腦哐一下瞬間空白,呆若木雞的眼眸驀然迸發無限驚喜。
那是處於絕境之中看到的一絲希望,更是難以置信的希冀與激動。
“我是天玄人!我有戶口證件!請您救救我們!救救我的孩子!”
仿佛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代表生還的希望之繩,她忙不停用力推開窗戶,擠出半個身子奮力大喊。
即便求救的對象,乃是一個看不清容貌的詭譎厲鬼。
“為何向我求助?”
下一秒,難以辨明的低語從背後響起,女人身子一顫,猛然驚覺剛還在街道上的模糊人影已消失不見。
驟然回首,她腳下一個不穩,驚慌跌倒在地。
隻見街道上的模糊人影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她家客廳,就那麼靜靜站在茶幾邊上注視著她。
這一刻,她隻覺得氣溫驟降,手腳冰涼難以動彈。
明明近在咫尺的距離,但她仍然無法看清對方的具體穿著乃至麵容。
儼然是一團亂碼,大腦甚至不允許她去記憶。
“為何求助。”鬼影再次發問。
這一次女子終於醒悟過來,連忙手腳並用爬過來哭求道:“拜托……請救救我的孩子。”
“食物都吃光了,我丈夫一個星期前出去找物資,直到今天也沒回來……”
“孩子們九天沒吃東西了,隻喝了點水……”
說著說著,她便忍不住掩麵痛哭。
現在這個環境,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失蹤一個星期意味著什麼。
躲起來的這些天,她見過太多太多的慘狀,完全不敢去想象自己丈夫身在何處。
隻能抱著一絲不可能的微末僥幸,期盼著某一天丈夫能夠帶著足夠的物資回家。
“你不怕?”
陸安饒有興致地歪頭,他剛剛在街道上無差彆滅殺了暴徒與受害者,附近這些躲在居民樓裡的幸存者應該畏懼才是。
像女人這樣不怕死找他尋求幫助的還是第一個。
“怕!”女人乾燥的喉嚨微微滾動,神色無比淒然,“但我的孩子已經堅持不住了,沒人願意借給我們食物,最多再堅持三天就會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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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她重新跪了下來,一隻手伸向自己臟兮兮的碎花裙。
“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我可以做任何事!”
倘若左右都是死,何不抓住最後的機會搏上一搏。
哪怕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遭受折磨,獻上自己的身體。
她已經做好獻出一切的打算。
注意到她打算在這裡寬衣解帶,陸安並未出聲阻止,隻是默默轉身走進臥室。
許久未曾收拾過的雙人床上正躺著兩個小家夥,一男一女,約莫七八歲的年紀。
本該健康成長的年紀卻因長期未攝取營養而麵黃肌瘦,說是皮包骨都不為過。
陸安並未多言,隻是隨手往他們體內渡入一道精氣,兩個孩子臉色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紅潤。
已然脫離生命危險。
眼見此景,意識到陸安進入臥室而趕忙追來的碎花裙女子頓時捂住嘴喜極而泣。
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使勁磕頭,一時激動到失語。
陸安輕輕抬手,將三人帶到居民樓外頭。
“戶籍……罷了。”
本想著問一問具體戶籍在何方是哪裡人,但轉念一想覺得太過麻煩。
因此陸安索性利用天魔界的便利窺探到天海市蕩邪局總部的具體坐標,伸手捏碎前方虛空,打出一條通往天海市的虛空裂縫。
“對麵便是天海市。”
碎花裙女子當即意識到什麼,眼含熱淚再次衝陸安磕了三個響頭,抱起自己的孩子毅然決然邁向虛空裂縫。
隻是臨走前,她抱著一絲想要知曉神秘恩人的名字,但是陸安話很少,對她的詢問視若無睹,甚至不耐煩地推了一把。
碎花裙女子就這麼跌入虛空裂縫。
再次出現,已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相較混亂不堪的三角洲,天海市仍舊維係著穩定的治安環境,隻是警戒巡邏比之以往要強上百倍不止,天空中到處是勘探無人機。
碎花裙女子憑空出現在蕩邪局總部門口,自然引起了值班特管的注意,馬上小跑著趕了過來。
沒管回歸祖國的碎花裙女子是多麼熱淚盈眶,陸安這邊已然關上虛空裂縫。
然正當他要離開時,四周的居民樓忽地陸陸續續湧出了一幫難民。
“您是來自天玄的救援隊麼?拜托請幫幫我們!我可以給你錢!很多很多錢!”
“太好了!救援隊終於來了!可算給你們盼來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