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難得見阿娘這般歡喜。”
白知柒細長的柔荑一下又一下拂過暖和的手爐,嘴角升起笑意,就這樣坐在位上靜靜的注視著門外欣喜難掩的婦人,她身上是一年到頭都少見的朝氣與得意。
“七姑娘,屋外寒,莫要凍壞了身子。”
畫意合上門,掩住了那道忙前忙後卻始終不曾靠近這扇門的身影。
“今個兒府裡可發生了什麼樂事?”
白知柒起身走至床頭,伸手一挑在枕下的暗屜裡拿出了個木盒來,她打開木盒,裡麵安然躺著數十件精致的首飾,她將那玉簪輕輕放了進去,再次合上。
畫意沉思片刻,輕聲道“並未有什麼樂事,隻是聽聞近日宮中選秀,三姑娘也被點了名。”
她這位三姐姐向來愛慕那位將軍,想必定是鬨得不可開交。
白知柒默了默,道“結果如何?”
畫意搖搖頭,道“三姑娘不樂意,和老爺鬨得很不愉快。”
白知柒聞言沉吟了片刻,天家的命令的確不容抗拒,她這位三姐姐恐怕定是要入宮了。
但如果她不願入宮,倒也不失為一樁好事,宮外的美人她見的差不多了,倒是好奇起了宮裡的…
“回去歇息吧。”
白知柒說著,又從袖中取了個銀製的山茶花來。
“明日是你的生辰,我怕是起不來為你慶生,畫意莫要怪我今晚便將生辰禮物給了你,行行好容七姑娘睡個懶覺。”
畫意驚喜的說不出話,眼裡溢出了歡喜的淚來,她原打算明日為自己下一碗麵慶生就算作罷,卻是忘了自己每一年的生辰七姑娘都不曾落下過。
“七姑娘近日為攬月閣的事費了不少心神,自然應該好好休息。”
畫意說著便快速抹去淚花,吹滅了蠟燭。
“七姑娘安。”
白知柒笑著應了一聲,門外腳步聲逐漸遠去,她靠在床頭凝視著天邊月色,朦朧的夜空被紛紛落雪彌漫,看不真切。
待門被掩上的聲音響在寂寥的夜裡,白知柒才起身換了套夜行衣跳出窗輕巧的翻出了府。
“客官,攬月閣可不是什麼風流場所,這裡隻接待風雅人士。”
“我管你什麼東西南北風,小爺大老遠趕來這就是為了你們這的美人,快把你們的美人安排上來,價格好說!”
一個滿臉油光的男人站在攬月閣門前,挺著發福的大肚,一副無賴模樣,緋兒哪見過他這樣的客人,偏偏近日閣裡的看守不在,她心中害怕又不得不板著臉來趕人。
那男人見她遲遲不肯動身,一雙淫邪的眼在她身上掃視了片刻,隨後他大笑一聲,搓著一雙肥大的手步步逼近驚慌失措的緋兒。
“算了算了,你也不錯,算是個清麗的美人,來和小爺快活快活吧!小爺保證讓你欲仙欲死。”
男人說著就要撲向緋兒,緋兒驚的朝後跌去,一雙纖細的手臂趕在那之前扶住了她,隨即那手臂的主人轉身給了那男人一腳,直把那男人踹得飛出一條直線,慘叫一聲跌在地上不起。
緋兒嚇的花容失色,緩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微微抽泣著,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美人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人看了好不心疼。
白知柒心中怒氣更甚,她蒙著半邊臉隻露出一雙帶著薄怒的杏眼,安撫完驚慌失措的緋兒才提步走向那趴在地上生死不明的男人,一把抓起他的衣領,語氣森然。
“若是動了我攬月閣的人,就彆想再活著走出這京城,我說的。”
朦朧月色下,少女纖細的身影裹在黑衣裡,高高紮起的頭發上係了條紅色的發帶,被融了的薄雪浸濕,顯得越發豔麗,仿佛是隻存在於夜色裡的妖精,隻是眸中殺意難掩,更像是夜色中殺人不眨眼的惡鬼。
而一旁的閣樓裡,兩道人影將這一幕收進眼底。
“小丫頭下手挺狠,皇兄選秀時可要擦亮眼,莫要挑了這樣一個悍婦,有挑戰難度的女子自然是要留給皇弟我來。”
身邊男子眼裡溶了半笑,頎長挺拔的身影被月色拉的修長,他負手而立,清冽的聲音響起“朕認為,如今不是談論此事的時候。”
戚長愉無奈一笑,自認為風流的搖起了折扇,卻在那人投來的似笑非笑的眼神下訕訕收回,他不過是在攬月閣多待了幾日,誰叫這攬月閣的姑娘們長相絕佳又各有所長,實在是讓人流連忘返。
“好好好,我跟皇兄回去便是,還望皇兄莫要克扣皇弟的零用錢。”
戚長愉小心討好,萬般不舍的和人一同離去。
跟在他身後的那男子眼神頗有興味的落在黑衣女子身上,半晌後唇角微不可查的揚起一個弧度,眸中星河瀲灩,望著人時更像是居高臨下,意味深長。
這攬月閣的主人,倒是有些意思。